魔女的存在，即是周亦的眼线。

    哪怕芙诺这个月环魔女没有见过周亦，没有得到过周亦的认可。

    通过芙诺的目光，周亦也了解了很多。

    他也认为这个世界的确需要芙诺来纠正一下。

    但很显然，芙诺这个月环魔女搞砸了，她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要改变世界。

    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偏向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已经在思索着，或许，将大陆上的生命完全消灭掉，千百万年后，大陆上重新繁衍新的生命，新的文明。

    那个时候，那些人，才愿意倾听她的诉说。

    她的心态，从最初的改变世界，转变为灭世。

    想着想着，芙诺脚步停下来。

    前方，一个穿着黑色法师袍的人站在那里。

    尽管对方穿着法师袍，但芙诺却感应不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丝魔力。

    在她的感知力，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若非眼睛看到，她无法相信，那里存在着一个人。

    “收手吧……”

    黑袍法师笼罩在法师袍，看不清面容，但从声音来看，对方是个男性。

    “你不怕我？”芙诺此时已经趋向于一种病态，她面色有些癫狂，略感兴趣地看着黑袍法师。

    “我可是月环魔女，足以毁灭世界的魔女哦……”

    在芙诺肆虐这片大陆几十年的时候，她见过太多太多的人。

    哪怕是精灵族的现任女王，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面对她，甚至连说话都颤抖。

    眼前这个黑袍法师说话十分沉稳，听不出丝毫慌乱的意思，对方，似乎不畏惧她这个灭世的魔女。

    黑袍法师，沉稳的声音答复着：“为何要怕？”

    “我并没有挑衅你，只是想跟你讲讲道理，想必，你应该不会杀了我。”

    只是，想讲讲道理？

    芙诺一时间愣住。

    曾几何时，她也想跟其他人讲道理。

    可是，那些人，有谁给过她机会，有人愿意跟她讲道理？

    芙诺的心态在这几十年里，不断转变。

    一开始哪怕遇到前来围剿她的勇士，她也会留手，妄图跟他们沟通，讲道理。

    但没有用，没有谁愿意听她讲道理。

    没有谁，愿意与她沟通。

    后来，渐渐地，她遇到活人，也不想跟对方沟通，直接动手杀了。

    “真是……有趣呢！”

    芙诺一挥手，狂风呼啸，将黑袍法师那笼罩着脑袋的部分掀开。

    “你……”

    呈现在芙诺眼前的，是一个到处是裂痕的人脸。

    对方，就像是用泥土捏成，因为太阳的暴晒，到处充满裂痕。

    “抱歉，吓到你了，我这具身体手艺粗造……”

    黑袍法师，正是周亦。

    他本体依然在法师塔内，眼前的这个，不过是用泥土捏成的躯体而已。

    芙诺其实并不是被对方那满身裂痕的情况吓到，而是，她一时间没料到眼前的黑袍法师竟然是这样的生物而已。

    在之前她想过很多，那个不畏惧她的黑袍法师，可能是龙族，可能是精灵族……

    但真相揭开之后，对方不是她所知晓的任何一个种族。

    答案，太过出乎她的预料。

    所以，她才短暂地震惊。

    “初次见面，周亦，这是我的名字……”

    周亦，第一次向外人提起自己的真名。

    芙诺见到周亦一副跟普通人打招呼的语气后，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多么年来，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生灵，他们的反应，她都见过。

    但像眼前这黑袍法师。

    奇怪的名字，奇怪的物种，奇怪的性格……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芙……芙诺……”

    芙诺歪过脑袋，别扭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这么多年的杀戮生涯，她有些不习惯这样跟其他人说话。

    黑袍法师的存在，就这样融入了芙诺的生活中。

    芙诺也不是没有询问过对方，关于对方的来历，但对方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黑袍法师一直跟着芙诺，每当芙诺情绪要失控的时候，他都会把芙诺从心灵的深渊中拉回来。

    对方，就像是一个长辈，每天都时不时给她讲一讲人生哲理。

    “其实，没有谁一开始就无缘无故憎恨世界，想要毁灭世界。”

    “想一想你的初衷……”

    “你一开始，所做的这一切，初衷是什么？”

    周亦循循善诱，在没有通过其他手段的情况下，只是通过言语，把这个走向歧途的孩子拉了回来。

    月光下，芙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她望着夜空，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一开始……”

    “我只是想……改变这个世界……改变世人错误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