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徐谨回来了。下人们看见她赶忙问好,她去主院给陈夫人请了安后,又去了陈同非的书房。
陈同非乍一看见她有些吃惊,她一脸苍白,身子也有些松松软软的,不如平日、特别是穿上官袍后那样挺拔。
徐谨并没有多说什么,陈同非见她一副什么都不想提,只能回家的样子,也没有多问。
陈家人丝毫不知道暗巷刺杀和春熙别苑后山行刺的事。
“阿谨!”陈挽见到她开心地要扑上来,徐谨见此真的有些怕了,她干笑着避开她的拥抱,想与她说些话遮掩过去。但陈挽本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啊?”徐谨故作轻松。
陈挽抬起手作势要打她,却见她踉跄着向一边躲去。
陈挽靠近她问道“脸怎得这样白?”
“白吗?许是淋了些雨,受凉了吧。”
陈挽一把将她拉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便要上手去扯徐谨的衣服。
徐谨拦住她的手打趣道
“干什么,都要嫁人了,怎的还扯别人的衣服,要扯扯你夫君的去。”
陈挽冷冷甩她一句“不耽误。”
说着执拗地解开了她的衣衫。
“这……”陈挽呆住了,眼睛霎时红了一圈,她很是不可思议,愣了片刻后语气带着质问,就好似受伤的是她自己。
“这怎么弄得?!”声音尖利。
徐谨低头扫视了一下身上,纤细的骨架,嫩白的肌肤,勒紧的布帛,纵横交错的伤口,被药勉强封住的血迹。她抬眼看着陈挽,怨不得她要哭了。
“说话!”
徐谨坐在榻边拢了拢衣服,轻声开口道“就是,不小心弄得……嗯……你信吗……”
陈挽见她都张不开嘴编了,在头顶她气冲冲地问道
“是不是在东宫弄得?他们虐待你了?”说道虐待两个字时,语气很重很火。
徐谨自然连忙摆手“那倒不是,不是在东宫弄得。是被人……被人打了一顿。”本来她要说追杀,但想到这朵娇花的纯净,她还是收住口换了一种说法。
“被人打?东宫的人都不管吗?你不是朝廷命官吗?谁敢打你?”
“哎呀,你别问了,我这个小官不值一提。”
“那就是比你官位大的人干的了?”陈挽站在她面前,插着腰紧紧盯着她,严肃又焦急地审问着她。
徐谨知道她担心她,她也在反思自己就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nbp;她弱弱道“不是。挽挽,这都是皮外伤,没……欸……你别哭啊……”
徐谨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陈挽哭得太凶太伤心,哭得她都心疼了。
“哎呀,你哭什么,快别哭了,让下人听见以为我怎么你了,快,好挽挽……”
陈挽哭着咆哮道“一定都是因为他!之前我就觉得你像是被他关起来了一样!”她使劲抽泣两声“不许你再去见那个什么太子!也不许你再去东宫!”
“好好好,我不去见了,再也不去了。别哭了。”
“再去……”陈挽指着她,咬着牙说道“你再去我就不理你了!”
徐谨“噗嗤”一声笑了,“好。”她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儿。
陈挽擦干眼泪,缓了一会儿,二人若无其事地回了主院用膳。
陈夫人找陈挽说些成亲的事,她则去了陈同非书房。
她开门见山道“师哥,布日固德来京要求娶公主是吧?”
陈同非从公文堆儿中抬起头来“嗯,陛下也在头疼这个事。”
“大魏不是没有适龄公主吗,这是最好的回绝理由啊。”
陈同非摇摇头“没有适龄公主,接回去养养,也是可以的。”
“什么?”徐谨皱起眉“还那么小,那不是吗?接回去能干什么?”
陈同非想到这个问题,轻轻靠在椅背上,语气沉沉的
“自古以来,和亲都是女子的悲哀,也是一国的悲哀。我没有记错的话,史上最小的和亲公主应该是'少姜',出嫁时年仅十岁,三个月后,'有宠而亡'。”
有宠而亡,不难理解,就是被活活宠幸死的。
徐谨想到梵音,心抽痛一下,急忙问道“那朝中有没有说怎么办?”
陈同非叹了口气“恐怕要挑选皇室或者世家贵女去,总之不会是当今的公主,那毕竟是陛下的女儿,金枝玉叶,太子殿下也不会同意让幼妹去和亲的。”
“他们不让自己的女儿和幼妹去和亲,就让别人的女儿去吗?”
陈同非见她翻了一个白眼,味十足,目光中不禁有些探寻。
徐谨接着问道“师哥,你有没有听说卫府有送人的打算?”
“卫府?没有啊。”
“那就是吹得枕边风了。”
“你在说什么?”
徐谨解释道“雷师哥的女儿梵音,她姨母要将她送去东胡。”
“卫妃也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作孽!”陈同非拍了下桌子,也有些气愤。
“师哥,我想娶梵音。”
“什么?”陈同非身体一下子挺得笔直“你要娶她?”
“对,我怕她真的会被选中和亲。等布日固德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胡闹!且不说你是个女子,你二人如此是毁了双方的名声,耽误了双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再说你的身份,你在朝中还没混出什么名堂,卫权怎么可能将他养了多年的外甥女嫁给你!还有卫妃,你要坏她的好事,她会放过你?宫里那些妇人可都不是心软之辈!”
徐谨下意识摸了摸肩膀,倔强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能眼睁睁看着梵音被推进火坑吗?我左右不了时局,但我总得做些什么来救我的小姐妹啊。”
“那你要如何?卫权难道不认识你吗?他会将你雷师哥的女儿嫁给你?”
“只要她想嫁,我想娶,在京城中闹出些动静,就说……我俩私定终身了……”
“你……哎……”
陈同非无力地放下手,看着面前的人是那样消瘦,她的眉宇间一直带着他怎么也去不掉的愁思。
这孩子没有错,只是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为什么是她呢?
“文吉,你过来。”
徐谨走过去,慢慢蹲在他膝边“师哥。”
陈同非抚着她的头发说道“以后尽量少出门,出门也要带着人。”
“放心吧,师哥。”
夜半三更,徐谨好不容易抵挡住伤口的痛感,睡熟了些。府外却来了一行人,他们敲开大门后,守门的家丁不敢怠慢,连忙将带头那两个请进府去。
陈同非很意外这么晚了,东宫竟然来人了。但他毫不意外,他们是为徐谨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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