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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悲催的萧瑀(万字求月票)
    武将的功勋自战场而来,亦要战争来维系。

    程咬金近年已经鲜有出征,在军中的影响力直线下降,现在有了山越反叛这个由头,正可率军南下一鼓荡平,即稳定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亦可捞取一份功劳。更别说武将集团一直对房俊报以好感,认为其可以在成为未来武将集团的顶梁柱、话事人,是武将集团维系强势的希望所在。现如今却被江南士族暗算,含恨折戟在小小的牛渚矶,心头怎能不火气冲天?届时大军南下,魑魅魍魉一网打尽,正好以武力镇压江南士族,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老程的性格可不是长相那般粗犷,心思细腻着呢……

    萧瑀大惊失色,朝中不少江南士族出身的文臣亦都吓了一跳,他们虽然敢于跟皇帝扳手腕,那是凭借皇帝不愿使得江南糜烂的前提下。

    若是皇帝铁了心要一举荡平江南,宁肯自己的东征计划压后数年,那江南士族将会面对一场灭顶之灾!一旦大军南下,会只是单纯的剿灭山越?

    只怕兵连祸结之下,以各种名义将江南士族全都给一锅端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江南士族在这次事件当中的确摆脱不了嫌疑,暗中背后不知有多少不可告人的谋划!

    十几名文臣齐齐跪地,大呼道:“陛下,万万不可!”

    李二陛下高坐龙椅之上,面色狠厉,冷言道:“山越反叛,忠臣陷阵,却无一兵一卒发出,朕对江南局势甚为失望!一直以来,朕对江南豪族颇多忍耐,可尔等却得寸进尺,丝毫不顾帝国前途,不顾朕之颜面,不顾大唐律法!你们说说,朕凭什么还要对你们如此退让?朕就豁出去不东征,亦要让你们江南豪族看看,螳臂当车的下场!”

    大殿之上的文武群臣尽皆变色。

    一句“江南豪族”,算是给江南世家定性!

    “豪族”与“士族”仅仅是一字之差,但含义却是天差地远!

    萧瑀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终于把皇帝逼急了么?

    身为江南士族的领袖,萧瑀一直充当着江南士族的急先锋,但是却很冷静的摆正自己的位置,跟陛下谈条件可以,阳奉阴违也不是不行,但一定不能触及李二陛下的底线。

    李二陛下的底线,就是东征!

    谁敢破坏他的东征大计,谁就是找死!

    若江南士族肯让出利益,协助李二陛下东征,对于江南目前的局势,李二陛下是可以允许其继续保持下去的。皇帝也有顾忌,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愿意看到帝国最繁华的地方乱成一团,民生凋敝。

    偏偏江南士族不肯!

    不肯就不肯吧,既然是江南士族的领袖,那么自然要以江南士族的利益为重。陛下既然派遣房俊前往江南,那就先让房俊感受到强大的阻力,感受到江南士族守卫江南的决心,然后适当的给予一些好处,有限度的协助李二陛下东征。

    这是萧瑀勉力维系的局面,想来李二陛下也是能够接受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江南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居然敢唆使山越人反叛,非但如此,更将房俊置于死地……

    都疯了吧?

    这帮蠢货难道真的不知“帝王一怒,血流漂杵”的典故?

    还是真的想用自己的脖子试一试李二陛下的刀子到底利不利?

    一群舍命不舍财的蠢货!

    萧瑀心中已是怒极,恨不得就任由他们去死!

    可他偏偏不能……

    萧氏乃江南士族之领袖,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萧氏与江南各族之间往来密切,勾连甚深,一旦其余士族遭受到灭顶之灾,难保萧氏不会牵连其中。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是江南士族之间最真实的写照。

    以往看似最坚固的盟友,现在却怎么看都是被绑架了……

    萧瑀满嘴苦涩,伏地哀请:“陛下,老臣……愿往江南,联络各地水师兵卒,一则发兵解救房驸马,一则平定山越叛乱。”

    李二陛下目视他良久,才缓缓说道:“宋国公,愿立军令状否?”

    萧瑀一脸颓然:“老臣愿立。”

    不愿不行啊,事关重大,不立下军令状,谁知道你去了江南都会干些什么,会不会全力评判,解救房俊?既然你没把握,那就只能让程咬金等一干磨拳擦掌磨刀霍霍的武将率领十二卫大军南下了……

    萧瑀觉得自己被江南这帮孙子给坑死了……

    他若是不站出来,皇帝必然再无耐心,指派十二卫大军南下,那是江南糜烂,各大世家岌岌可危,萧氏也休想置身事外。更严重的是皇帝认定此时的背后有他萧瑀的影子……那才是要了老命!

    他站出来,表示前往江南平叛,那就是跟江南士族站在了对立面。而且这次江南事件不仅仅是处理完了就行了的,皇帝必然要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江南士族必须有人担起这个责任,背这个锅……

    如此一来,萧瑀更是与江南士族怨隙加深。

    无论如何做,都是里外不是人……

    房府一片愁云惨雾。

    房俊与牛渚矶被数万山越围困的消息传来,房府上下全都惊骇欲绝。

    怎么会这样?

    卢氏哭天抹泪,房遗直唉声叹气,武媚娘双眸赤红,紧紧咬着樱唇,高阳公主却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抽了……

    房遗直一脸悲戚:“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只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二弟好文采!铮铮铁骨,烈烈雄风,古之忠烈,莫过于此!以往为兄只以为二弟喜好黄白之物,性情卑劣,不似同道中人。今日方知二弟看似浮华,实则内有锦绣,愚兄不如矣!生要得意抒怀,死亦轰轰烈烈,正所谓死得其所,呜呼哀哉……哎呀!娘为何打我?”

    正深感二弟乃忠烈国士深深敬佩的房遗直,被卢氏操着一根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一顿狠抽,大骂道:“读书读傻了是吧?就这么盼着你弟弟死?还死得其所,还呜呼哀哉,老娘今天就先打死了你……”

    “哎呀,娘啊别打了,哎呀呀,我错了啊娘……”

    房遗直愚孝,被打了非但不敢还手,连躲闪都不敢,只是抬着手臂护着脸,被卢氏一顿狠抽,鸡毛满天飞……

    他叫得凄惨,家人却每一个上前劝阻卢氏,就连妻子杜氏都对其怒目而视。

    这个口不择言的可恶家伙……

    卢氏打了一阵,见房遗直也不躲闪,忽觉悲从中来,若是二儿子再此,自己打一下就要雪雪呼痛逃之夭夭了吧?

    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卢氏将鸡毛掸子丢在地上,回身坐到椅子上大哭:“我那苦命的儿子啊,怎么就非得要去江南……可怜你这娇妻美妾,连个血脉都没留下啊……”

    屋子里气氛愈加悲切。

    哭得泪人儿一般的高阳公主忽地站起,叫道:“本宫这就回宫,让父皇发兵南下,救援郎君……”

    一直脸色阴郁未曾出声的房玄龄,此刻说道:“殿下稍安勿躁,军国之事,陛下自有定夺,萧瑀既然主动请缨南下,想来必是心有成算。”

    高阳公主愣了一愣,也知道房玄龄所言不虚,皇帝岂会坐视自己的臣子被山越人围杀?

    可惜江南路远,亦不知郎君现在情形如何,是否抵挡得住山越人的围攻,还是……

    一直纤手自身后伸来,轻轻的揽住她的腰肢。

    高阳公主回头,便见到武媚娘那一双红肿的眼睛。

    两个女人都是悲痛拒绝,相拥着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房玄龄心中恻然,满是悲痛,站起身说道:“老夫执掌中枢多年,幕中岂能无忠心之士?老夫这就给江南的旧部去信,务必令其出力周旋。”

    言罢,大步离去。

    老好人房玄龄,此刻也是怒火填膺!

    真当一朝宰辅是个摆设?

    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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