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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夺命十八小时
    接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宋式微嘴唇发干,眼睛发涩,她决定放弃下午图书馆自习的行程,抱着已经恢复生机的电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宿舍里,发懵了许久,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脑袋昏沉沉的,像一堆纠缠成死结的纱线团一样理不清楚,越拉扯越烦躁。

    不知不觉地,脸部痒痒的,她抽出手一摸,湿湿的、凉凉的,竟然流泪了。

    一想,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泣,这是她自作自受,连个推卸的理由都找不到,连个能撒气的人都不能找,因为这是报应,惩罚她凡事拖到最后一刻。

    哭到眼睛发酸,鼻子塞住了,她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蜷缩在椅子上,把头抱在手臂里,烦得很。她目不转睛盯着桌面,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对于这次的实习项目,对于她的瑰夏,实在念念不忘。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一刻不停歇的话,直至明天上课前,还有整整十八个小时,为何不再拼一次?自怨自艾地熬过这十八个小时,不是她宋式微的作风。

    过了一会儿,她振作起来洗了把脸,喝了杯冷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书桌前。

    虽然所有的资料都消失了,但是很多东西是留在她脑海里,留在她心底的,仅仅凭回忆也能找回六、七成的内容,只是要一字一字捋顺用法语写出来,是很吃力的,还是试一试吧。

    她开始敲键盘,查资料,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只顾着把重要的内容罗列出来已经不简单了,遣词造句没办法像上次那么精确、优美了,退一步讲,至少不要还没上战场,就举白旗投降。

    一个下午过去了,她保持着这个码字的姿势不动,肩膀已经酸胀到僵硬。

    许晓晓大致了解了这件事,知道她没去上课,更不会下楼去吃晚饭,傍晚时分,贴心地给她打了一盒咖喱土豆饭回来。

    回宿舍之后看到宋式微头顶无形的低气压,许晓晓不敢打扰她,但是见宋式微一点也没准备停下来吃饭的打算,只管催促了几句,才硬是让她扒拉了几口饭,转头又对着键盘一顿敲,许晓晓又心疼又无奈。

    “双门洞八人组”消息灵通,早就知道了宋式微魔怔了,死磕着这篇文稿,大家都很担心她,但是不可阻止她,周南最殷勤,但是想帮也帮不上,众人只能叮嘱许晓晓看着她点,别猝死了没人知道。

    夺命十八小时过去了一半,文稿进度完成了一半,宋式微终于愿意放松一下,去洗了个热水澡,强迫自己脑袋再精神一下,入了夜,冲了杯黑咖啡续命。

    过了十二点,宿舍熄了灯,只留了宋式微桌上一盏台灯,将她的影子大大得印在了墙壁上。许晓晓搬着椅子来到旁边陪她。

    宋式微“你怎么还不睡觉?”

    许晓晓“我陪你熬夜呢,我就在这坐着,不影响你,或者有什么需要翻译的我也可以帮你。”

    宋式微“没这个必要啦,我现在都是直接从脑子里翻成法语写出来,没时间再写一遍中文的,你快快去睡吧,听话。”

    望着宋式微发红的双眼,她忍不住地关心道“怎么样,写到哪里了?”

    “就……很糟糕。遗漏了很多精彩的细节,现在完全像一篇毫无感情的科普稿子,”宋式微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知道完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

    宋式微擤了一下鼻子,轻轻地推了推许晓晓,说“你快去睡吧,你在这里坐着也不会帮到我什么,快去。”

    许晓晓明白此刻无论什么安慰都是虚无的、无力的。

    她也知道宋式微明白,此刻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在对现状进行无力的辩解,所以选择了沉默,听宋式微的话,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给她添乱。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睡觉,虽然心思还是留在了宋式微与她的文稿上,但是背一着床,困意就爬了上来,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一夜寂静,万物沉睡。

    只有一个人仍旧在进行一场无声无息的头脑风暴。

    阳台落了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鸣叫着,许晓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东方升起了鱼肚白,天边有橙色微光穿过遮不严实的窗帘缝透了进来。

    她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

    许晓晓探出身子一瞧,一瞬间嘴巴张得老大了,宋式微维持着昨夜的姿势,像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钉在书桌前,她惊呆了。

    下一瞬,宋式微双手交叠着往上一抬,做了一个伸展拉筋的动作,听到背后有声响,她回过头,呆滞地用口型无声地问了一句“你醒啦?”

    许晓晓爬下床,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走近她,悄悄问“你码到了现在?一夜未睡?”

    宋式微的黑眼圈就快掉到下巴了,头发都炸毛了,木讷又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许晓晓又关心地问“码完了?”

    宋式微低声地说“码完了,字数少了很多,删减了许多内容我来不及写了,我真的没办法了,就这样吧。”

    早上八点,宋式微已经蹲在门口等待了,打印店一开门,迫不及待挤了进去。

    她打印完文稿用最快的速度冲刺到行政楼,遇到张老师的时候,把文稿上交,大气喘得说不上话。

    宋式微走回校道上,如释重负之后的整个人恍恍惚惚,像被抽掉了灵魂,只剩一具空壳在街上游游荡荡。

    她头晕目眩的,脚踩在沥青路上就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软绵绵,轻飘飘,有点犯晕,又有点胃部泛酸,不知道是一刻不放松地熬夜缺觉,还是滴水不进饿过头了。

    她在思考,不对,她现在根本不想调动脑细胞了,只是本能在做抉择,是要回去立刻躺尸睡一觉呢?还是听从空荡荡的胃部的指令去吃个早餐呢?

    走到分叉口,正犹豫往左还是往右,遇见了杨弋。

    杨弋“如何?夺命十八小时的感受如何?”

    宋式微终于悠悠地吐出一句话“真刺激,我好想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