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薛铁的话音在演武场间上千华山弟子的上千把剑上弹跳回荡,许久才散去。
话音刚出,白阳头也不回地转身下山,没有再看岳武苍白疲惫的脸、没有再看薛铁的断剑、没有看冬化雪那张羞红的老脸,一次都没有回头。
冬华雪的话无从反驳,剑的主人才能决定剑的去留,他夺剑毁剑,都没有问过薛铁的意见,确实有些过头,按照岳武的话说,很是有辱斯文。
想到岳武,白阳的眉头皱成了很久没有皱出的螺旋状,想的越多,顾忌越多,能够办成的事,反而少了。他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文可摘日月星辰,说到底还是以实力为尊,实力不够,管得越多,越有可能出错,所以那个家伙是想先破境,再管事儿,只是破境的心太急了一些,走错了路。
白阳为那人觉得可惜,甚至有些难过,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无法参透生死。回到逍遥峰,深深吸了一口花香,白阳坐上了大姐送来的秋千,轻轻荡漾起来。
演武场上,薛铁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着头走向冬化雪,迟疑着问
“长,长老,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把剑有问题吗,这把剑难道不合格?”薛铁怎会想到自己费力得来的剑会引来这样一段波折,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冬化雪看向薛铁时不由正色了几分,他没有想到薛铁想也不想地便喊出了只要这把断剑的话,只是不知他若是知道了自己错过什么,还会不会像此时一般淡然。
冬化雪挤出了一个笑容,想要对着无措的薛铁说几句安慰的话,又忽然发现这小子完全不需要安慰,于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白阳说他不要脸,那就不要脸吧,五十年与十年怎么比较,但是五十年更长啊,多了四十年呢。
“看来我还真是不要脸。”冬化雪在心里安慰自己,旋即又喃喃地骂了自己一句。人老了,脸皮也厚了,多了四百年又怎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抢人家孩子的东西。
万剑齐鸣,剑光冲天,除了薛铁和周永憨,完全没有别人发现。白阳也没有发现,这就是问题,别人不发现不算什么,但是白阳不是别人。冬化雪觉得这事儿有些麻烦,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转头瞥了薛铁一眼。
说起来,他和薛铁也是老相识了。除了白阳,薛铁是近日唯一一个靠着自己的鼻子找到了竹林的人。从那之后,他们两人成了忘年好友。薛铁每日用来祭拜万剑冢的酒都是从他那里买去的,除了昨夜的一口香。
不知为何,缓步向回走的冬化雪突然想起了那个在扬州城内总是跟着白阳的王贵。他虽然没有去华山,却也听到了那个小子的传闻,和薛铁一样的呆头呆脑。沉思之间,他又迈出几步,耳边忽然响起了某个聒噪的笑声,于是望向了雾团,喃喃自语
“聪明人难道比不利于修炼?”
“傻小子,还不快过来。太长老认可你的剑,你不要管白白啦,他走啦就是不管你啦?快过来!”冬梅冲着夏无痕吐了吐舌头,不满意他刚刚上前展露气势压迫白阳、和薛铁。要吓人只吓负心汉就好了,吓我的朋友干嘛?华山弟子不由佩服这位小师妹,整个华山,除了太长老,也有只有冬梅敢对掌门吐舌头。
冬化雪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掌门也沉默不语,薛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站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感激地看了眼小丫头,被一只小手拉得踉跄着走进了人群,一步三回头地望向他的目标——华山派的掌门夏无痕。
“小子,要不要跟着胖叔啊,胖叔那里伙食很好哦。”胖长老环顾四周,见蓝发老妪和秋白仍然闭着眼睛不说话,冬化雪则看着雾团发呆,掌门钉在原地也不知想些什么出了神,于是笑着招呼薛铁过去,话里的意思便是收薛铁为弟子了。
薛铁啊的惊叫一声,又一次陷入了茫然无措。几个长老和掌门都把眼睛眯出一条细缝看向这个被白阳选中的人。胖老头欣慰地拍了拍肚子,以为薛铁这小子是因能拜入他的门下而兴奋地惊叫,有些得意。
哪知,薛铁愕然地转过头去,一脸苦大愁深地看向小丫头冬梅
“他不管我了,他真的不管我了,他不管我了我怎么和爷爷交代啊!”薛铁带着哭腔望了望白阳离去的方向,迟疑着要不要追上去问个明白,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白阳让他去求剑的,怎么他求来剑了,白阳反倒不管他了。难道他的剑真的差劲到让白阳对他失去了信心。
胖老头抬头看向天空长出了一口气,他是一个老好人,见无人搭理这个憨厚的小子便想收了他。谁知这小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拜师这上面,想的全是白阳,而且这反应已经不是慢了,似乎太迟钝了一些。
“你怎么这么笨!反应比别人慢这么多以后怎么练剑!”冬梅被薛铁这声哭喊弄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旋即怒气冲冲地蹦起来敲了一下薛铁的头。
“我是说他不会再毁你的剑了!”冬梅恨其不争地黑着脸。
“呀!我刚刚,诶呀,谢过长老厚爱,长老您真的要收了我吗?”薛铁突然跳了起来,跑向了胖长老。
胖长老挠了挠从低着的的圆脑袋,睨着一脸期盼的薛铁,又转动眼球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咧起嘴角嘶嘶地吸了几口冷气,也不知是牙疼还是脸疼,忽然不说话了。
“你跟着我。准备进圣庙拜见剑圣!”夏无痕不管薛铁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带着华山十四俊杰向那团终年不散的雾团走去。
演武场上的上千名弟子,齐声答了一句是,旋即也跟着自己队伍前方的长老,向雾团走去。
岳武站在演武场边缘,一会儿看向白阳离去的方向,一会儿又看向呆在原地的薛铁,不知该下山离去还是该上前安慰薛铁。
他好像毁了薛铁的一桩机缘,一桩常人求之不得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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