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侍卫倒地,拦车的四个人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沈天舒心下奇怪,难道他们跟放弩箭之人不是一伙的么?
还不等她细想,便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朝马车走过来,手里还毫不遮掩地端着一把弩|弓。
厉子菡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搂着沈天舒脖子的手再次收紧。
沈天舒抬手轻按厉子菡的后脑,让她将脸埋在自己的肩窝处,感受着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冰凉,低声道:“乖,别看。”
前世死前的种种在脑中飞快闪过,最后定格在她抱着小侄女躲进柜子的画面……
明明已经重活一次,难道自己就注定逃不开这样的厄运么?
正在沈天舒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车外的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拦车的四个人居然抽出兵刃,拦住了面具男的去路。
沈天舒不解,此时却也顾不得想那么多。
无论外面哪一伙人获胜,留在车厢内也只是等死,看着怀里小小软软的厉子菡,沈天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拼一拼。
她低声对厉子菡道:“郡主抱紧我的脖子,千万不要松手好不好?”
厉子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收紧了胳膊。
沈天舒趁着外面双方还在对峙,悄悄从马车的另外一边出溜了下去,借着马车车厢的遮挡,悄悄朝巷子口挪去。
好在巷子里有许多周围人家搭的棚子,原本十分影响通行,此时却成了能够供她躲避的掩体。
正在对峙的双方也并非没有发现沈天舒偷溜了,只是他们之间此时的气氛十分紧张,可以说是一触即发,谁也顾不得过来抓她们。
当然,那些人也可能只是觉得她们两个反正也跑不远,还是先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更为要紧。
但是不管因为什么,沈天舒还是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地走到巷子口。
她果然没有记错,从巷子一出来,远远便看到了窝棚的影子。
沈天舒抱紧厉子菡,身后发生什么事情已经顾不得去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朝那边跑去。
因为搭建了窝棚的缘故,城西这块荒地,最近半个月以来一直十分热闹,虽然鱼龙混杂,但白天晚上随时都有人在走动。
沈天舒抱着厉子菡钻进了一个窝棚内,希望多个同样的窝棚能够扰乱贼人的判断。
傍晚这个时辰,正是这些流浪的人出去讨钱讨食物的最佳时间。
所以虽然窝棚里的火还没灭,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沈天舒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会儿才感觉到双腿酸痛不已,是不是还有一阵阵的针刺感。
最重要的是,她的腿现在抖个不停,已经完全提不起半点力气,竟是已经跑得脱力了。
“赶紧躲起来。”沈天舒顾不得休息,将窝棚内乱七八糟的东西扒出一个洞,准备把厉子菡藏进去。
厉子菡小脸蛋儿早就哭花了,一脸惊恐地反手抓住沈天舒的手,拖着哭腔道:“潼姐姐,别丢下我!”
沈天舒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伸手胡乱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安抚道:“你乖乖躲起来,我不走,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放心,世子爷会很快来救我们的。”
一说起世子爷,厉子菡的精神都跟着振奋了几分,用力点头道:“对,大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用流浪汉们堆在窝棚内的杂物把厉子菡藏起来后,沈天舒才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她努力侧耳想要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却发现什么也听不到。
沈天舒微咬下唇,开始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选择,躲在窝棚内虽说掩藏了行迹,却也失去了对于外面情况的了解和把控。
窝棚里虽然烧着炉子,她的心却凉到不行。
以那些人的本事,找到她们只是早晚的事儿……
被厉子菡寄予厚望的厉子安,此时正在王府内听几位大臣为从哪个粮仓调动粮草的事儿吵个不停。
忽然有人快步跑进来道:“报!世子爷,郡主乘坐的马车在城西遇袭!”
厉子安一个激灵,腾地站起身问:“子菡?她不在家么?怎么会跑到城西去?”
但是很显然,连他都不知道答案的话,在场其他人更加无法回答他。
厉子安哪里还顾得上讨论什么粮草,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飞快地下令:“来人,牵马过来,立刻召集所有暗卫过去增援。”
虽然明知道妹妹身边一直有暗卫保护,但是厉子安还是心急如焚。
然而就在他不断打马赶往城西的路上,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不断传来。
“郡主今日是跟潼娘子一起出门的。”
“郡主的贴身侍卫被杀。”
“跟着郡主的几名暗卫全都遇害。”
“潼娘子带着郡主趁乱逃走,目前下落不明。”
厉子安的脸色越来越沉,不断地催打着胯|下的骏马,直接超过骑马在前面开路的侍卫,冲到了最前面。
其他人也都急忙拼命打马跟上,但是他们的马匹自然不如厉子安的精良,距离越拉越开。
所有人都急得不行,恨不得把马屁股打烂也想追上去。
毕竟能将王府的侍卫跟暗卫一起解决掉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物,郡主的安危尚不可知,如果世子爷再出点儿什么事,王府可就要变天了。
从瑞亲王府赶到城西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待厉子安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由王府的人手接管。
“人呢!”厉子安翻身下马,还没站稳就着急地问。
“回世子爷的话,已经将人撒出去找了。”
厉子安走到马车跟前,一把推开车门,看着里面斜插进座椅内的弩箭,眼睛都红了。
“世子爷,马车周围没有发现血迹,说明潼娘子和郡主应该都没有受伤……”
厉子安懒得听他废话,厉声道:“她们两个跑不远,就在附近搜,一块砖一块瓦都给我翻开找!”
“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
厉子安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焦躁,在原地不停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