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晚上喝到微醺,跟厉子安一起赏了月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怎么都没叫我,来看病的人是不是都要等急了?”她一边翻身起床一边问谢芸。
“潼娘子不用着急,今个儿已经没有义诊了。”谢芸笑着说,“今天戚将军带人开拔离开,世子爷和封大人他们都去送行了。
“咱们明天也要回程了,今天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做准备呢!
“您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回去虽然有马车坐,但是也挺累人的。”
“终于要回去了啊!”沈天舒听到这话,又重新坐回床上,这些日子忙碌惯了,突然闲下来竟让她有点空落落的。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她想起之前厉子安跟自己提到的事儿,便问:“谢芸,世子爷想让你今后跟着我,你是怎么想的?”
谢芸闻言有些惊喜地看向沈天舒道:“世子爷这样说么?那潼娘子是什么意思?”
“你那么能干,身手也好,若是能跟着我,我自然是欢迎的。”沈天舒道,“只不过跟着我之后,少不得要做些伺候人的活计,我是怕你觉得大材小用了。”
“怎么会,我,哦,不,奴婢愿意跟在您身边。”谢芸高兴得很,“这些日子跟您相处得这么好,我本来就有点舍不得分开呢,这下正好。”
“既然你愿意,那我自然高兴,只不过跟我回了沈家的话,还是有很多规矩要守的,我怕你自在惯了,会不习惯。”
“您放心,我会好生学的。”谢芸说着就蹲身朝她行了个礼,笑着说,“这些其实我们也都有学过。”
“既然你愿意,那就好说了,我回头跟世子爷说一声。”沈天舒见她的确高兴,并没有勉强的意思,也很是满意。
王府培养出来的暗卫,能够被挑选上来跟在厉子安身边的,全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感觉自己像是白捡了个宝贝。
戚梓昊离开的时候,送行的人还不是很多。
然而等第二天厉子安带着沈天舒启程的时候,几乎整个儿县城的人全都出来了。
连那个当初沈天舒接生的孩子都被家人抱出来给他们送行。
马车出城之后,百姓们还依依不舍地跟在车后走出去很远。
厉子安骑马跟在沈天舒的马车旁,道:“看到这样的情形,我也渐渐理解了当初父亲为什么一心扑在公事上,甚至亲自带人到处奔波。
“之前父亲出事的时候我甚至在心里埋怨过,觉得他根本没必要什么都亲力亲为。
“可看到百姓眼里不掺一点假的感激之情,我才明白父亲一心追求的是什么。
“他要的不是一个瑞亲王的虚名,而是真心想为百姓做点实事。”
“是啊,王爷真的为湖广做了许多事情。”沈天舒点头道,“我听我爹说,当年王爷刚到湖广的时候,这边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山匪横行,大好的良田无人耕种,民不聊生。
“是王爷让湖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下面不识字的老农,看着如今的好日子都要说一声多亏了瑞亲王。
“我爹当初去永州做官的时候,每每下去体察民情,都能听到大家对瑞亲王的夸赞。”
“如果父亲当初不受伤,如今湖广说不定会更不一样。”厉子安骑在马上,看着周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的庄稼道,“跟父亲比,我还是差得远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两个人如今关系不一样了,有些话沈天舒也不再藏着掖着,“而且正所谓树大招风,湖广之前实在太打眼了,韬光养晦一下也不是坏事。”
“都这样还有人惦记呢!”厉子安沉声道,“我昨天收到消息,查到了白姑娘一行人的行踪,他们出了湖广直奔应天府而去,然后估计是有人接应,接下来的行踪我的人就查不到了,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应天府?世子爷怀疑白姑娘背后的人,可能是其他两个亲王府的?”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厉子安道,“其实我一直怀疑当初父亲被害也是他们搞的鬼,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等王爷再恢复恢复,可能会想起当初的事情,没准儿能从中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想不想的起来都没关系,他们给我使绊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后我少不得要一个个都找回来,倒也不差这一件了。”
沈天舒闻言却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厉子安扭头看她。
“世子爷不觉得刚才的话,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孩子回家找大人帮忙撑腰一样么?”
厉子安自己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道:“好像还真是,虽然父亲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自从他醒了,我就有种自己重新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
来的时候大家都急着赶路,也顾不得其他。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每天凑在一起说话,或者哪怕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看沿途的风景也觉得幸福。
厉子安还会时不时带人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给大家改善伙食,每次提着满满的猎物回来,看到沈天舒崇拜的眼神,他就觉得格外地满足。
如果戚梓昊在这里,肯定要说他像一只到处开屏嘚瑟的花孔雀了。
但是再长的路途,也总有要到达终点的一天。
小半个月之后,眼瞅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了,厉子安忍不住感慨:“真恨不得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出来这么久,我竟有点想家了。”沈天舒趴在车窗边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保儿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沈天舒自己也有些意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已经渐渐把沈府当做是自己的家了么?
“保儿还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不过如果路上顺利的话,明天你就能看见子菡了。”厉子安道。
“明天?”沈天舒被吓了一跳,“明天就要到王府的别院了么?”
“是啊,还有多半天的路程,快点走今天半夜就能到。”
“那倒也不必那么快吧……”沈天舒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要去见对方长辈的紧张感一阵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