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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0章 我也爱你
    打猎、发呆,看天上云卷云舒、听林间鸟唱虫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觉着有多美好。

    她在东海、在英国、在天京,她就在那里,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也没有感觉到生活有太大的不同。

    还有他们,老黄、唐飞、肖兵、白斗狼、蓝波、方远山、、、还有不知去向的左丘,他们都曾经离得那么近,从没想到过会生死相离。

    那些日子不在了,那些人不在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所谓美好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只是当时浑然不觉,直到消散之后才恍然大悟,才痛心不已。

    道理人人都懂,道理人人都不懂。

    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又有谁能预知后事未来。

    相聚总是短暂,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耗费了太多精力,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回到天都大酒店,洗澡之后倒头救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在梦中响起。

    陆山民在恍惚中接通了电话,听到一声极度低沉和悲伤的声音。

    “山民哥,梅姐、、、、没了”。

    晴天霹雳,陆山民猛的从床上坐起。

    “你,再说一遍”!

    “梅姐、、、、没了”!

    “啪”!电话从手上滑落,掉落在地板上。

    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不停的念叨,“这不是真,不是真的”。

    住在隔壁的小妮子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见陆山民惨白得吓人的脸色,微微张了张嘴,眉宇间杀意横生。

    红色的宝马在夜色中怒吼。

    陆山民双手微微发抖,指甲深深的潜入手掌之中,鲜血顺着拳头一滴一滴往下落。

    小妮子双目圆瞪,仔细的留意着后视镜,尽量避开监控摄像,在天京的大街小巷中穿行。

    小妮子将车停在隐蔽之处,默默的跟在陆山民身后,她能感知到陆山民此刻的杀意,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车辇店胡同,同鑫茶楼,寂静无声。

    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

    雨,哗啦啦从天而降。

    瓢泼的大雨泼在身上,心脏在狂跳,血液在燃烧。

    上一次来,冬雪飘飘,心冷如雪。

    这一次来,雷雨阵阵,心惊如雷。

    陆山民怔怔的站在门口,雨水从头泼到脚,雨水在他身上蒸发,白雾腾腾。

    推门而入,院子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堂屋大开,里面散发出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

    在堂屋的正中央,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白布上血迹斑斑。

    一旁,坐着一个人,弯着腰、低着头,向一尊雕塑一样,毫无生气,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闪电光芒一闪而逝,陆山民看到一张麻木、苍白、死灰般的脸,这个样子的周同,是他第一次看见。

    踏进屋子,怔怔的站在白布旁,大脑一片空白。

    “山民哥”,周同抬起头,嘴角在颤抖,眼里是死一本的沉寂。

    陆山民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抓住白布的一角,脑海里闪现出过往黄梅的样子。

    第一次在火车上轻视他的样子,脸上带着不屑,说他是农民工。

    四个人在午夜烧烤店吃烧烤的样子,活泼好动,喋喋不休。

    在皇朝ktv被人欺负惊慌失措的样子,哭泣得像个小女孩儿。

    拉着行李离开民生西路的样子,充满了无奈、伤感和心痛。

    再到天京时候的样子,成熟抚媚、八面玲珑。

    她从小城市而来,带着过上美好生活的梦想,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但,现实给了她迎头棒喝,她没有光鲜亮丽的学历,没有有钱有势的父母,她找不到好的工作,住不上窗明几净的房子,买不起好看的衣服。

    美妙的憧憬破灭了,她彷徨、她不安、她不甘。

    她看清了现实,不再沉浸在虚幻的幻想中,走上了一条大多数人看不起的路。

    她艰难的攀爬,每上爬一步,都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肉体、灵魂、亲情、友情、、、、她要完成她的救赎、、、、

    “梅姐,山民来看你了”。

    掀开白布的时候,陆山民的手随着心一起颤抖。

    民生西路那段岁月,穷得吃不起肉、穷得受尽欺负,穷得是那么的艰辛,穷得那么阳光灿烂,美好无尽。

    黄梅的脸面目全非,经过清洗的面部,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刀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脖子上满是淤痕和牙齿咬过的痕迹,就像是被无数头野兽撕咬过。

    她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不甘和遗憾。

    连一向对死亡比较冷漠的小妮子也看得咬牙切齿,身上忍不住放出冰冷的内气,伴随着吹进大厅的风,冰冷阴森。

    “她遇害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周同语气平静,或许是已经悲伤过,或许是已经悲伤得麻木,他的声音平和而缓慢,就像在讲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

    “他们逼迫她说出我们暗藏在天京的探子”。

    “她,一个字没说”。周同缓缓讲述。

    “我就在两千米之外的一栋楼里,拿着望远镜,看着他们、、”。周同声音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深夜里,雷声、雨声、风声、、、、、

    足足过了几分钟,再次响起周同的声音:“他们从她身上搜出了我给她的窃、听器”。

    “他们、、、,用刀割她的脸,用烟头烫她的身体,他们四个人轮流、、、、、”

    “他们、、、”周同声音止不住再次颤抖。“他们是畜生”!

    陆山民浑身止不住颤抖,体内气机翻涌,牙齿咬破了嘴唇。

    “我知道,他们是想逼迫我们的人出现,我知道他们在外围一定还安排得有人、、、”

    “我就在那里看着,从耳麦里听着、、、我好几次忍不住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眼泪顺着周同的眼眶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足足两个小时,她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叫我们不要去,第二句是‘丽丽,你能原谅我吗’”。

    “最后一句、、”周同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最后一句,她说‘我爱你’”。

    周同抱头痛哭,“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