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朱建成伸手提了提石桌上的水果袋,眉头一挑,咦了一声。
刚才没注意,这一提起来,袋子底部,水果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纸。
朱建成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折叠的纸,展开一看,脸色惨白。
坐在一旁的朱老爷子鄙夷地看了眼儿子,“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一惊一乍,丢老子的脸”。
朱建成的手微微颤抖,缓缓地递向朱老爷子,“老爷子,这才是人家真正送的礼”。
朱老爷子伸出一只手,“拿来”。
朱建成将纸张放在朱老爷子手上,提醒道:“老爷子,别着急看,您最好先深呼吸一下,调整好情绪”。
朱老爷子一把夺过去,“没出息地玩、、、”,话还没说完,老爷子眼睛猛地睁大,手上的纸抖得哗啦啦响。
朱建成吓了一大跳,“老爷子,您没事吧”。
朱老爷子半天没有说话,脸色煞白,手上、额头上,青筋高隆,呼吸也急速加剧。
朱建成吓得赶紧起身,一边给朱老爷子抹背顺气,一边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朱老爷子才缓过神来,悲痛欲绝地颤声道:“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到底怎么了?”
“老爷子,预料之中的事情,缓缓气”。
“怎么缓”?朱老爷子痛心疾首,“五百多人!竟然会有五百多人!整个东北官场竟烂到如此地步”!“这已经不是一两个特例,这是系统性的灾难啊”!
朱老爷子悲怆地抬头望天,“我们流了多少的血和泪啊,这些王八蛋!畜生!孽障!”
朱建成担心老爷子伤心过度,赶紧转移话题,“老爷子,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还是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朱老爷子长叹一声,“初心呢!信仰呢!这些人都该死!”
朱建成也是无奈地叹息道:“老爷子,你冷静点,这么多人,一下子全处理的话,那不仅是东北,恐怕全国官场都会震荡”。
朱老爷子捶胸顿足,“这才多少年啊,我们到底怎么啦”!
朱建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老爷子,时代不一样了。只讲初心,初心早晚会丢。只讲道德,道德迟早会沦丧”。
“哎,不管是初心也好、道德也好,没有完善的法治枷锁,不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都会变成猛虎”。
“老爷子,说多了你又要骂我。但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人,是不可能靠主观道德约束自我的,特别是身居高位的人,更加不可能’。”
“说句不该说的话,这500多人不过是冰山一角,而且,我觉得他们同样都是受害者。如果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如果他们的权力被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如果我们这个社会更多的讲法治而不是讲人情,他们有机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吗”。
老爷子闭口不言,这位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都不皱一下眉头的老人,此刻像是突然老了很多岁。
半晌之后,朱老爷子颤抖着手划燃一根火柴,将手里的纸点燃。
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在火光中消失,朱老爷子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亲自去西部物流园,把陆山民存放在那里的十几箱罪证全部销毁”。
朱建成张嘴欲言,最后只得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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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胡同,海东青眉头一直皱着,“你答应东北官方井水不犯河水,只追究地下势力,现在又把名单和证据全都交给了朱老爷子。在江湖上讲叫不诚信,他们知道后难保不会疯狂报复。更重要的是,你得罪的远远不止东北官场,以后全华夏的官员都不敢跟你打交道,甚至都会对你恨之入骨”。
陆山民反问道:“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海东青淡淡道:“我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正义感和国家民族大义,只要别欺负到我头上,随便他们干什么都无所谓”。
陆山民叹了口气,“总得让上面的人知道真相吧”。
海东青反问道:“你认为他们不知道真相”?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放心吧,老爷子可不只是个会扛枪的武夫,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海东青淡淡道:“但愿如此。但希望你做事还是谨慎点,我们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仅仅关系到你我二人,东海、江州,还有留在东北的人,甚至还有天京的人,稍有差池,大家都会跟着我们倒霉”。
陆山民叹了口气,“高处不胜寒啊,越往高走,越是如履薄冰,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只做对的事情,不去考虑做对事情的后果,那就好了”。
海东青摇了摇头,“还不嫌累吗,等这次彻底为大家拿到护身符,我们还是离开吧”。
“我们”?陆山民停下脚步,看着海东青,惊喜地问道:“你答应跟我去马嘴村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我有说过要去马嘴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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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欧阳胜男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轻薄的睡衣将她丰满的身材展露无遗。
陆山民看得目瞪口呆,被海东青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
见两人回来,欧阳胜男赶紧起身端正坐好。
海东青下脚不轻,陆山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对欧阳胜男吼道:“你还没走”!
欧阳胜男说道:“我投靠了你,就是你的人,我能去哪里”。
“别胡说八道”!陆山民指着欧阳胜男的鼻子,“什么叫是我的人,赶紧找你的纳兰公子去”!
欧阳胜男看了眼海东青,说道:“找不到”。
陆山民说道:“我不是把手机还你了吗,赶紧联系他”。
“联系不上”。
陆山民插着腰,“小娘皮,我还赶不走你了”!
海东青冷哼了一声,走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