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寒雪,是为寒岳!
这片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的白色山脉,正是唯有极少数人方才听说过的寒岳山。
“应该?”
风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鹡鸰叹了口气道,“具体在什么位置,还得劳烦你帮忙打探。”
“我?”
风徵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里除了你。”
鹡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还有别人么?”
“你我非亲非故。”
风徵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态度却已不似先前那般热切,“我为什么要帮你?”
“刚才你又为何要帮我?”
鹡鸰娇笑着举起右手,再次做出了先前那古怪的手势。
“你到底是谁?”
风徵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突然凝重了许多,“为何会知道家师的暗号?”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鹡鸰眸中寒光一闪,“你只要知道,我认得风无涯的时候,你说不定还在娘胎里呢。”
“原来是前辈高人。”
风徵脸色一变再变,突然笑了起来,冲着白发美人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先前是风徵多有得罪,失敬失敬,既然知道暗号,想必是师尊的至交好友,您有何吩咐,只要力所能及,风徵自然无不从命。”
“不错,反应快,聪明,能忍。”
鹡鸰凝视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娇声赞了一句,“你们五人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五人?
强闯混沌之门的时候,咱们师兄弟也不过参与了四人。
他竟然知道我们共有五人?
鹡鸰这随口一句夸赞,却令风徵面色剧变,心中更是涌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风无涯秘密培养出来的弟子共有五人,分别以“宫、商、角、徵、羽”为名,可老五风羽远在神女山大战之前就被钟文干掉,故而当时与傲慢使徒和鹡鸰一道强闯混沌之门的便只剩下其余四人。
然而,鹡鸰在没有见过风羽的情况下,却一口道出了“五人”这个数,足见她对风无涯的确算得上知根知底。
“前辈谬赞。”
对于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风徵登时表现得愈发恭谨,“风徵怎敢与几位师兄比肩?”
“对了,说起你那几个师兄……”
鹡鸰话锋一转,“他们如今身在何方?”
“进入混沌界之后,咱们四人便分开行动。”
风徵半真半假地答道,“三位师兄的情况,晚辈并不清楚。”
“是么?无妨,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本就无关。”
鹡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希望你能替我打探到龙傲天的行踪。”
“前辈怎知晚辈在此?”
风徵并未立马答应,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有我的办法。”
鹡鸰含糊其辞道,“放心,不会让你白干活,只要能找到他,我自有重谢。”
“区区小事,怎敢向前辈索要报酬?”
风徵连连摆手道,“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晚辈也只好尽力而为,不敢说就一定能找到龙兄。”
“尽力就好。”
鹡鸰凝视着他的眼睛,樱唇轻启,意味深长道,“我对你有信心。”
“前辈,她……”
眼见白发美人是铁了心要赖上自己,风徵心中暗叹一声,突然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冥采。
“你可知冥采是谁?”
鹡鸰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将昏迷中的冥采翻转过来,右手抚摸着她秀美白皙的脸蛋,随后一路向下,滑过粉颈与香肩,动作又轻又柔,居然颇有几分香艳的味道。
“晚辈不知。”
眼前这暧昧的一幕,看得风徵心跳加速,连忙低下头去,暗暗猜测起这位前辈是否有磨镜之癖。
“她便是这一任的暗之主宰了。”
鹡鸰突然伸手在冥采胸前用力掐了一把,口中咯咯娇笑道,“如何,长得还不错吧?”
“暗之主宰?”
风徵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堂堂主宰,为何会这么……”
一个“弱”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好歹是个主宰,即便再弱,也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鹡鸰冷笑一声道,“若不是我这一路偷偷给她下了离魂散,现在的你已经是个死人。”
“原来如此,前辈英明。”
风徵低眉垂首,眸中的怒意一闪而逝,态度却依旧十分恭谨,“不知这位暗之主宰该如何处置?”
“我看你孑然一身,想必尚未娶妻。”
鹡鸰眼神中带着戏谑,“冥采身份尊贵,样貌身段俱佳,不如就送给你做老婆如何?她是个极其保守的女人,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多半也就认命了。”
“前辈说笑了。”
风徵不喜反惊,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晚辈何德何能,怎敢与主宰结亲,不可,万万不可。”
“既然你不要,那便锁住修为,找个地方关起来罢。”
鹡鸰“噗嗤”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百媚生姿,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我留她还有用处。”
“前辈,听说主宰与眷属之间会有所感应。”
风徵闻言,不禁面露忧色,“咱们囚禁暗之主宰,那些暗之眷属会不会找过来?”
“来了才好。”
鹡鸰眸光闪动,喃喃自语道,“若是不来,我才难办呢。”
……
踏进农家的那一刻,鬼魈便察觉到一股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之中,若有似无,却绝对真实存在。
他眼神一凛,环目四顾。
入眼处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邸,虽然建筑林立,广阔无垠,外观却大多朴素,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外墙,透过建筑门缝,也看不见什么富丽堂皇的内饰,四周东一摊,西一堆地堆放着干草和木柴之类的杂物,远处还时不时传来嘹亮的灵兽嘶鸣声。
乍一眼看去,这哪里像是个强大的上古家族,说是普通农舍,怕也毫无违和之处。
带路的两个归家人已经被遣走,此刻走在前头的,是一个满脸皱纹,身材佝偻的白发老人。
“到了。”
一路上,老人默不作声,连头都不高兴回一下,直到在一栋高层建筑前停下脚步,才冷冷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若非说了这一句,鬼魈几乎以为他是个哑巴。
随后,他居然就这么抛下几人,独自颤巍巍地走了。
“好一个农家。”
魂天帝抚摸着下巴,脸上笑容透着几分阴森,“真是深谙待客之道。”
“现在还不是计较礼节的时候。”
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雪女柔声劝道,“先救活巧巧再说。”
“走罢。”
鬼魈果断迈开双腿,朝着高楼正门大步而去,“他们不出来迎接,咱们就自己进去!”
三人艺高人胆大,身处这个神秘的上古家族之中,却也并不如何担心什么陷阱,什么危险,而是直接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
堪堪跨进底楼大堂,便有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你是农家人?”
望着对方修长的背影,鬼魈开门见山地问道。
“鄙人农寒梧。”
红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五官精致,剑眉星目,面容却多少有些憔悴,给人一种病弱书生的感觉,嗓音温柔恬淡,听着很是舒服,“见过三位贵客。”
说话间,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被冰晶覆盖的巧巧身上,对于其他三人连看都不高兴多看一眼。
“你认得她么?”
鬼魈伸手指了指巧巧,问得直截了当。
“若是没认错的话……”
农寒梧对着冰晶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她应该叫作农巧巧吧?”
“没错。”
鬼魈咧嘴一笑,“你果然认得。”
“巧巧乃在下兄长之女,按辈分来算,应该是我侄孙女。”
农寒梧苦笑着道,“自家亲戚,怎么可能不认得?”
“既然如此。”
见他主动认亲,鬼魈心中登时燃起一线希望,急吼吼地问道,“你能不能救她?”
“不知巧巧这是……?”
农寒梧缓缓靠近雪女,兀自打量着冰晶之中的农巧巧,好奇地问道。
“她施展了献祭秘法。”
雪女柔声答道,“若不及时施治,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献祭!”
此言一出,原本温和可亲的农寒梧突然脸色煞变,额头青筋暴起,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狰狞,口中尖声惊叫道,“她对谁献祭了?”
“我。”
鬼魈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坦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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