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是那样熟悉。
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间,左不留不自觉地冷汗直冒,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疯狂收缩,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竟似要让他失去呼吸能力。
从夜煞口中,竟然传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五官平庸、衣着低调的夜煞突然开始变换形貌,短短数息之间,竟成了一名容颜俏丽、娇艳动人的粉裙美女。
女人头上戴着一顶金冠,正前方雕刻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眼睛,其间散发出神秘而威严的灿烂光芒,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生出膜拜之心。
她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金色双眸闪烁着睿智而深邃的光芒,与头顶金冠交相辉映,愈显风华绝代,气质出尘。
“南宫灵。”
左不留只觉嘴巴发苦,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险些认不出来。
这位粉裙美人,不是南宫灵又是哪个?
“左兄,又见面了。”
就在左不留目瞪口呆之际,南宫灵素手掩唇,嫣然一笑道,“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
左不留使劲抓了抓头发,“实在不能更糟了。”
“左兄这般说。”
南宫灵咯咯娇笑道,“还真是令人伤心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
左不留使劲揉着眼睛,无比渴望再次睁眼之后,会发现南宫灵已然消失不见,适才的那一切,统统都只是幻觉。
可惜粉裙美人依旧俏生生地站在眼前,无比鲜活,无比真实。
“瞧你说的。”
南宫灵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语气轻松活泼,仿佛在与知交好友交谈一般,“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么?”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左不留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取代了夜煞?”
“你怎么知道”
南宫灵樱唇轻启,吐出高深莫测的话语,“我就不是夜煞,夜煞就不是我?”
左不留闻言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夜煞
是个女人?
农寒梧更是神色大变,看向南宫灵的目光之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腹突然变成了女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沉鱼落雁,气质出众的绝色丽人,对于农寒梧的心理冲击之大,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莫非”
离尘并不认得南宫灵,表现反而没有左不留那般不堪,“世间本就没有夜煞存在,一直以来,都是姑娘伪装成他的模样潜伏在二少爷身边,就如同老夫之于大少爷一般。”
“当然是”
南宫灵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开玩笑的。”
离尘“”
“夜煞的岁数少说也上万了吧?”
南宫灵“噗嗤”一笑道,“我今年还不满三十,怎么可能伪装这么久?”
农寒梧闻言不禁松了口气,目光在粉裙美人身上不住打量着,内心深处却隐隐生出一丝失落。
不知为何,素来不喜女色的农二少爷,竟然从南宫灵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倘若两人当真是同一个,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利用主人的身份,强迫女版“夜煞”成为自己的女人。
“夜煞此人自然是存在的,他也的确在农寒梧身边担任了上万年的灵奴。”
只听南宫灵接着又道,“不瞒左兄说,小妹之所以会潜入农家,还是在你带人入侵凤林宫之后,在此之前,我对这个上古家族并没有多少了解,也从未想过要与之有所牵连。”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不留心脏猛地一跳,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在混入农家之前,我对这个家族的了解。”
南宫灵笑眯眯道,“大半来自于左兄你。”
“你……”
左不留闻言不禁气极,回想起幻境中遭受的痛苦和屈辱,忍不住恶狠狠地瞪视着南宫灵,“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左兄脑中得知,农家自上古时期便站在了王庭的对立面,却能安然存在至今。”
南宫灵心平气和地答道,“小妹好奇这个上古家族对抗王庭的秘诀是什么,这才埋伏在农家山谷之外,瞅准时机打倒了外出办事的夜煞,并以幻术伪装成他的模样潜伏在农二少爷身边,打算一探究竟。”
“你找到答案了么?”左不留冷笑着道。
“喏。”
南宫灵轻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幽篁棋盘,“这不就是么?”
左不留神色再变,表情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幽篁棋盘这样的顶级神器,落在南宫灵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手里,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大人。”
离尘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叫南宫灵。”
左不留咬着牙道,“是率土之滨的人。”
“率土之滨?”
离尘神情古怪,脱口而出道,“这两位农家少爷的心腹一个来自王庭,一个是率土之滨的人,还真是半斤八两,一对活宝,农家能够存在至今,简直就是个奇迹。”
“好个率土之滨的贼子!”
农寒梧不禁老脸一红,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对着南宫灵怒目而视,厉声喝道,“夜煞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呢?”
南宫灵玉手一摊,“难不成我还要留下他来,令自己时刻处于被揭穿身份的危险之中么?”
“你……”
心知夜煞多半已经遭了不测,农寒梧只觉眼前一黑,气得险些连肺都要炸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月华究竟是怎么死的?”
左不留盯着南宫灵娇艳动人的脸蛋凝视良久,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眼中的期冀之色若隐若现。
“小妹在农家待了这么些时日,从未听见有人讨论过令妹的事情。”
南宫灵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对她的了解大半来自于左兄,连你都不清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所以当初你营造出来的那些幻境统统都是假的?”
左不留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神情落寞地问道,“仅仅只是为了折磨左某?”
“折磨你?我可没那么无聊。”
南宫灵笑着摇了摇头,“之所以弄出那些恶心的画面,不过是为了挑起你对寒梧的恨意,从而激化王庭与农家的矛盾。”
“所以左某会来到这里……”
左不留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也都在你的谋算之中?”
“小妹所做的,不过是在左兄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南宫灵笑得愈发柔和,愈发恬静,“至于这颗种子何时发芽,何时开花,那便非我所能左右了,你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前来寻仇,可算是意外之喜。”
左不留登时沉默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他跟前不远处,农寒梧失魂落魄地喃喃着,“难怪你费尽口舌也要劝我抢夺幽篁棋盘,我真傻,居然会信了你的邪……”
“还算不笨。”
南宫灵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只怪你生性多疑,身边除了夜煞几乎没有信得过的部下,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然但凡让人前去核实一番,都会知道农虚谷早就落入敌手,连这样重要的信息都能隐瞒不报,‘夜煞’此人非蠢即坏,绝不可信。”
“是啊,我本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任家主之位,可恨啊可恨……”
农寒梧神情黯然,心如刀绞,“如今想来,‘夜煞’这些日子表现出的才干远胜从前,我本该有所怀疑才对。”
“凡事都有好坏两面。”
南宫灵轻抚秀发,缓缓说道,“灵奴这种存在固然让你不会遭到手下背叛,却也蒙蔽了你的双眼,降低了你的戒备,让你失去了客观评价夜煞的能力。”
“厉害,厉害!”
离尘突然“啪啪”鼓起掌来,口中连声赞道,“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竟然能将农家和王庭同时玩弄于鼓掌之间,此等人物,简直闻所未闻。”
“阁下表现得如此从容,想必是觉得重新掌控了局势。”
南宫灵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过容小女子提醒一句,你眼中所见,未必便是真实。”
“姑娘的意思是……”离尘面色微沉。
“很不错的毒药。”
南宫灵抬起右臂,两根手指在空中做了个捏取的动作,随后放在鼻端嗅了嗅,不徐不疾地说道,“不过我现在站立的位置,当真有人么?”
离尘面色剧变,身形化作一道疾光,“嗖”地窜至南宫灵跟前,抬手一掌狠狠打向粉裙美人所在的位置。
随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手掌穿过了南宫灵的身体,却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仿佛打中了空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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