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恩执意如此,陈夫人也不愿意与他多费口舌。
命人给他安排好住所,带着他去见温铭。
现在的温铭早与当年的庶春坊的穷小子大相捷径,现在的他,是西沣权利的中心,不夸张的说,除了文枢帝,温铭肃然是西沣的第二个王。
于恩跟着陈夫人穿梭在院落中,心里不断感慨道。
听说现在温府的院落就是文枢帝幼时居住的地方,枕京王府,可见文枢帝对温铭有多器重。
“大人就在里面,进去吧。”走廊的尽头,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子,于恩挨的很近,都能感受到里面烧着地龙的温度。
他推门而入,毫无迟疑。
陈夫人只当这是小插曲,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温铭不喜奢华也不愿意太过暖饱,这房中的地龙啊,是为那位死去的妖后所烧。
往年冬日这个时候,文枢帝常常来温府与温铭商议,姜后大多数也都会跟着来。
姜后惧寒,所以温府每一个常用的房屋都烧暖了地龙候着。
现在佳人已冻逝,地龙却还是那般温暖。
于恩进去之后,跪在地上道“于恩求见温大人。”
温铭抬眸扫了于恩一眼,不威自怒“陈夫人没能满足你的要求吗?”
于恩跪在地上,抬起脸直视着温铭“于恩所求之事唯有大人能做到。”
温铭笑了,于恩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因着那块破烂的木牌,他拿起书桌上的木牌垂眸把玩着“不妨说说。”
“姜后对我们一家有重恩,还望温大人能让我送姜后最后一程。”于恩叩头。
‘啪嗒’,保存多年的木牌碎了。
是温铭捏碎的“你可知姜后是文枢帝的逆鳞?”
于恩坚定不已“只是看一眼她的尸首,我也便死心了,还望温大人成全。”
“木牌的分量可不够。”温铭仔细看着于恩,玩味道,“既然是报恩,用你的命,换这么一眼,你可愿意?”
于恩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有着这个念头,于恩早就死在了前来西沣途中,于恩贱命一条,不亏。”
姜后嚣张了一世,死后人人唾骂,却还有个名叫于恩的少年在惦记着她。
不过温铭不是多言的人,他与这少年只是交易关系,一命换一命都算不上,要是这个少年死了,这个世界上,怕是在无惦记姜后的人了。
温铭既然答应了于恩,自然说到做到。
他派人去打听了姜后的尸首所在。
要是别人,文枢帝可能就要勃然大怒,但是这个人是温铭。
他将温铭召入宫里,问清了缘由,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结果很可惜。
“听说文枢帝怕姜后假死,在她尸首冻僵之后命人将她分尸埋于各个地方,并派道士为她设阵令她永世不得超生……”温铭缓缓道,“我命人去寻,已经寻不到了,天太冷了,人饿,动物也饿。”
言外之意,大概……已经进了野兽腹中。
“先前的交易不算,你可以再提一个。”温铭满怀歉意。
他高估了文枢帝对姜后的感情。
文枢帝但凡对姜后有着一丝丝的愧疚,就不会用如此恶毒的法子……
于恩似是失了魂“不必了,还请温大人命人送我回郢都……”
于恩的执着,温铭算是了解的透彻,对于自己故人的后嗣,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还是格外怜悯,他道“木牌已经碎了,这块玉牌是温府的标志,能够保你平安,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依旧可以来训我。”
于恩叩谢“温夫子,义薄云天,于恩拜服。”
温铭让于恩起身,命人将于恩送出城外。
来时有多落魄,出去时就有多荣光。
守卫皆跪在地上,目送于恩出城。
于恩在马车里,握紧了玉牌,主子的任务他算是失败了。
他不是于恩。
真正的于恩早就死了。
是主子费尽心思打听于恩的下落,当年温铭所在的那个村庄早就荒无人烟,才得到的那块木牌。
这般绞尽心思,只是为了让他赶着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姜后一面。
可惜来晚一步,姜后从生下来就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那般的牢狱生活,香消玉殒成为人们饭后笑谈。
‘于恩’几经周折,终于是回到了大郢。
为避免暴露身份,‘于恩’让温铭的人只把他送到了大郢边境,自己租的马车回了郢都。
入了郢都便进入了自己主子的视线之中,‘于恩’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于恩’是大郢有名的少年将军,庞凡,而非那个默默无闻的‘于恩’。
庞凡在军中颇具威严,驻守士兵还是头一遭看到庞将军穿着常服来军营,一时没反应过,习惯性的拦住“军营驻地,闲人免进。”
庞凡生的貌不惊人,不然他主子也不敢放任他走西沣这么一趟,但这两个士兵的话让他眯起了眼睛“若是眼睛没用不如挖了去。”
这熟悉的语调让两个士兵顿时在大冷的天生出了冷汗,他们慌忙跪下“将军息怒。”
其实也不怪两个士兵,哪个将军来军营不是众人环绕一身盔甲高头大马,哪里像……庞凡这样,穿的像个富贵公子哥……
但他们深知庞凡的脾性,他少年封将,可知他不凡之处,心狠手辣便是其一。
庞凡没工夫在这浪费时间,大步流星的抬脚迈了进去,直冲中间大帐。
他敢这么直接的原因是因为他身后的尾巴不用想都被主子的人解决干净了。
文枢帝能登上帝位还真不是全靠姜后,这多疑他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温铭只是提了提‘于恩’源于大郢,他就派人跟了一路子。
这磨磨唧唧薄情寡义还脓包的性子,也不知道姜后看上了他哪点?
庞凡一路子听的都是姜后狠毒,祸害朝政,囚禁亲子等等传言,但依他来看,姜后不咋地,文枢帝更不咋地。
狠毒女配无情男,活该死无全尸。
当然,庞凡也就想想,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他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反应不比那两个士兵强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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