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六来的很快。
闻讯而来的宋翊同样出现在书房内。
顾六火急火燎的进门,眼睛一瞥就看到聂臻身边那妖孽无双的少年。
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但随即就嘴一撇毒舌道,“哟!今个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客呀~”
顾六说这话的时候,细长的眸子紧盯着乔羽,说谁自然不言而喻。
顾六也是聂臻身边的人,是他的私人医生,虽然看着很年轻,却是实打实的中医世家传承人,医术高超的很,就是嘴巴比较毒。
顾六不仅对乔羽毒舌,跟聂臻的友情看起来也非常塑料。
这不,讽刺完乔羽,一边放下药箱,转头就去刺聂臻,“哟!聂三爷还记得小人呢?真是三生有幸啊!”
虽然顾六嘴毒的很,又阴阳怪气的,但动作却麻溜的很,让聂臻将手放在脉枕上,便将手指搭上去开始诊脉。
期间,乔羽跟宋翊,以及林绪宁都紧张的看着他,却谁都没有出声打扰。
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左手。”
聂臻换了左手放在脉枕上,顾六继续帮他诊脉。
约莫又过了一分多钟,顾六才收了手,乔羽立马问道,“他怎么样?”
顾六嗤笑一声道,“内伤发热,饮食或劳累过度都有可能引起,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说着,顺手开了一张单方递给宋翊,“直接送去药庐那边煎服。”
聂宅里是有药庐的,原本是顾六的住所,只是他很久之前就搬出去,但仍旧有专人打理。
聂臻全程都未开口,男人高大的身子陷在藤椅内,乖的有点不像话,深若寒潭的眸子仿若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乔羽微微松了口气,却忍不住确认道,“顾医生,真的只是发烧吗?”
说实在的,乔羽现在除去聂臻以外谁都不相信。
如果那个人当真是聂臻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么林绪宁,宋翊,顾六全都有可能。
而且顾六的嫌疑最大,为什么?
因为他是医生。
聂臻暴毙的太过突然,如果真是在他生病期间做了手脚,顾六绝对是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他是医生,如果想要聂臻死的话,完全是分分钟的事儿。
然而这些事旁人并不知道,顾六又是个孤傲自负的性格,还从来没有人当面质疑过他的医术。
顾六当即就撂了药箱,细长的双眸一眯,“哟!羽少这是不相信本公子的医术?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儿,怎么着你这是对我检查的结果不满意?要不您行您上?”
顾六双臂抱于胸前,面上挂着明显的讽刺与不屑。
顾六不喜欢乔羽,整个聂宅都知道这件事。
当然,何止是顾六,宋翊以及其他人也不喜欢,只是他们从来不会说,也不会表现出来。
在顾六看来乔羽就是白眼狼,当初若非三爷,这个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啃泥巴呢!
林绪宁见情况不对,立马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顾六你也消消气,我知道羽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她是什么意思?”顾六半点不给面子,继续毒舌的嘲讽道,“我看她是巴不得三爷去死,本公子没诊治出来个癌症啊,绝症啊是不是心里不舒坦?
我说你这人到底有良心吗?良心都被狗吃了?你扪心自问,三爷哪里对不起你?
当初若非他救了你,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喝,给你上最好的学校,给你最好的一切,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能有今天?而你是怎么对待他的?
你特么的凭什么?凭什么给别人甩脸色?要是没有三爷,你特么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饿肚子呢,你特么能有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
没有三爷,你真特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是不是心里巴不得他去死?诅咒他赶紧死了就称心如意了?我特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
顾六向来嘴巴就毒,这一句句更是往乔羽的心窝子上戳,让少年那张艳丽的脸瞬间就变得毫无血色,十指不断收紧。
宋翊冷着一张脸没说话,虽然顾六很毒舌,但这些话却也是他的想法。
乔羽真就是一喂不熟的白眼狼!
乔羽低垂着头,那双原本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时被一股阴霾掩盖,内心更仿佛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没错,顾六说的一点都没错!
如果没有聂臻救了她,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生活,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又或者死在哪里。
她有什么资格厌恶聂臻?有什么资格那样对他?
原本乔羽重生就很内疚,此时因为顾六的这番话,更是将那压抑在胸腔的愧疚全都释放了出来,周身被一股浓重的愧疚掩盖。
此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乔乔,这不是你的错。”
听见这话,顾六再次像个斗鸡似的开启嘲讽模式,“哟!看不出来聂三爷还有自虐倾向?
怎么着,你这还心疼了?本公子不能说是吧?
成啊,以后你就算缺胳膊少腿,残废了,死了也别喊本公子,反正你们父子情深,比不过比不过,告辞!”
顾六嘲讽完聂臻,拎着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一身的怒气,头顶都仿佛在冒烟。
宋翊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追上了顾六,估计开导他去了,毕竟三爷对羽少向来如此。
哪怕他们做属下的看不过,那也没办法,谁让羽少是三爷的心头肉,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真不知道这羽少怎么就入了三爷的法眼,祖上烧高香了?还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这都完全影响不到聂臻。
聂臻将少年的青葱玉指一根根掰开,里面已经血淋淋一片,顿时面色一肃,“乔乔,不许自虐。”
那严厉的口吻让乔羽有瞬间的恍惚,喃喃道,“聂臻,对不起。”
少年说完,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便从眼眶滑落,滚烫的热泪就那么落在聂臻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热泪烫的聂臻心头一震,然后将少年纳入怀中,大掌一下下摸着那乌黑的碎发,轻声道,“这不是乔乔的错,乔乔不用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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