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肥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它知道门开不了,却很想“出去”。
吴夺想了想,蹲下身来,“肥哥,莫非,如果能开门进入通道,通道的出口,不在天坑?而你,就出生在那个出口附近?”
化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表现出了一种茫然的眼神。
从出生到遇上母狗的这个过程的事情,化肥基本都不记得了。
它现在,仿佛是带着一种本能的向往。
“这样,你出生的地方,应该是受到了豫州鼎安放于此、两千年来所形成的地气影响,等咱们见到了豫州鼎,你或许能想起什么来。现在,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打开青铜悬棺。”
吴夺就像个老朋友一样,轻声说了几句。
化肥没有踟蹰太久,缓缓迈开了步子,跟着吴夺过去了。
等他们过去,却发现这里高出地面的结构是一口“井”。
有高约一尺的井台,井台厚约半尺,中间圆形“井口”的直径不大,一尺多点儿的样子。
井台,是石质的;井口,黑黝黝的。
吴大志默默注视着井口,仿佛陷入了沉思。
吴夺没去打扰他,先拿起手电,对着井口照射。
却发现,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的意思,就是依然黑黝黝。
光照不下去······
吴夺瞠目结舌。
此时,吴大志开口了“你用手探探井口。”
吴夺依言伸手。
平掌心向下压,居然压不下去!
手感,就如同碰上了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头!
可是,这“井口”并不是嵌入了什么黑色石材,看着就是一个“黑洞”。
这个“黑洞”,就如同凝固的坚硬的黑色的空气。
“咝······爷爷······”
吴夺自从知道了九鼎之事,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不那么惊讶了,但是面对这个“黑洞”,还是又被震了一下子。
吴大志深吸一口气,“有墨家,有儒家,有道家······臭小子,这一点真是被你预测得太准了!他们,简直像个诸子百家小分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我看得没错,这应该是一道灵气屏障,隔绝了下面的空间,也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灵气?两千多年了,这灵气毫无变化?”
“这灵气不是加注的,而是以阵法激发出来的;阵在,屏障就在。布阵之人,应该就是战国时期的道门中人。”
“爷爷,您能破阵么?”
“直接破肯定破不了,我和布阵的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吴大志看向吴夺,“不过,既然是道门之术,原理还能捋顺。这样的阵法,必有阵眼。这个阵眼应该就在地下迷宫之中······找到阵眼,还有机会。”
“阵眼会是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比如一块巨石,比如一颗小珠。不过,位置大概不会在迷宫通道;阵眼所在,需要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比如咱们还没找到的那几处‘地理模型’,应该重点关注探察。”
“那如何确定什么东西就是阵眼?”
吴大志想了想,“你劲儿比我大,对着‘井口’用力踹一脚。”
“啊?”
“你踹这道灵气屏障,阵眼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我们发现什么东西出现异常,那此物应该就是阵眼。”
“这有用么爷爷?如今阵眼又不在我们身边。再说了,照您的说法,万一阵眼是一块巨石,能看出啥异常啊?万一是一颗小珠,一下子崩飞了,反而找不到了。”
吴大志笑起来,“臭小子,你以为异常就是移位啊?异常有很多种表现形式的。同时,如何处理阵眼,也无常法。”
“也无常法?就是说找到阵眼也未必能破阵?”
“对。”
“那我这一踹?”
“虽无常法,却应有心。我眼下能想到的,只有这样了,能有反应、出现异常最好;如若不能,我也尽力了。”
“虽无常法,却应有心。”吴夺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那我就试试!”
随后,吴夺便憋了口气站在“井”边,然后调整姿势,发力猛踹一脚。
吴夺的脚接着便“弹”了起来,吴夺早有心理准备,但反冲力太大,还是一个趔趄,后撤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于此同时,吴夺和吴大志都听到了“嗡嗡”之声。
这声音,仿佛是从对面的石壁中传出来的。
而且不是一下子停止,依稀有一个延续。
其实声音并不大,说隐隐约约也不为过;但这个空间极为静谧,所以他们才得以听到。
“你等着!”吴大志旋即便迈开了步子,从他们所在的三点钟方向的石壁边、走到了九点钟方向的石壁边,也就是秘藏豫州鼎的石门边上。这里还有一处“九宫”石台。
吴大志将耳朵贴上石门,而后大喊一声
“再踹!”
吴夺遵照先前的一踹,如法炮制。
这下子,吴大志听清楚了。
就是石门内部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玉石类的球体,在金属容器内滚动的声音。
彻底没了声音之后,吴大志一边走向吴夺一边招了招手,吴夺和吴大志最后在青铜悬棺附近“碰头”。
“阵眼,原来就在这里面,不在地下迷宫。高,实在是高!”吴大志禁不住连连点头,“阵眼就是豫州鼎内放置的球体!这个球体,应该是玉石质地,和豫州鼎位居五行方位的中央之位的土性相合!”
“这个玉石球,就是应该放到秘藏青州鼎的那八处孔洞的最大的如同网球的那里头的?”吴夺心念所至,连珠炮一般说道。
“对。想开启青铜悬棺,须得去除‘井口’灵气屏障;想去除灵气屏障,就得将这个玉石球阵眼与豫州鼎分开。玉石球离鼎,灵气屏障消失!”
“也就是说,只有先开豫州鼎之门,才能再开青铜悬棺!”吴夺缓缓又道,“这帮人,真是煞费苦心哪!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忘提醒一下,九鼎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说,他们是给有心之人准备的。”吴大志抬腕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走吧。”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不过他们在地下,外面的黑白对他们也没啥影响。
他们先退出了孤丘墓葬,从如同窨井的圆形洞口下到通道,又从通道走到“门口”,按动门柱下部的“开”字,门又开了。
闪身出门,不多会儿门又开始自动慢慢闭合。
“哎?”吴夺此时精神略略松弛,忽而想起一件事情来,“这穿山甲打通的孤丘墓葬的通道孔洞,或许因为太小或者它又覆盖土石,我们一时没有发现。但是,这石门,它是怎么过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
“它也会按动‘开’字?”
“这‘开’字在竖刻八字的底下,靠近地面,位置很低,它不小心顶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它想回来是不可能了。”吴大志道,“这是个既成事实,而且它已经挂了,多思无益。”
“好吧。”吴夺略略一顿,又问道“爷爷,我们是出去休息、明天再下来,还是一鼓作气?”
“现在休息略早了点儿,一鼓作气精力和体力上也不太可能,这样,我们再找一处‘地理模型’,而后出去和老陈会合,商量一下。”
“行!”吴夺便又看向化肥,“肥哥,咱们再找一处行不行?然后再出去休息,以备明天再战,如何?”
化肥没啥拖泥带水的,直接点了点头。
“去最近最节省体力的地方吧!”
反正没去过的“地理模型”都得去,今天因为在孤丘墓葬中耗费了不少精力,所以得悠着点儿。
化肥前头带路,吴夺和吴大志跟着它又进入了迷宫通道。
“爷爷,我有个想法。”吴夺一边走一边说。
“你想明天我和老陈进来,你守在外面?”吴大志心领神会。
“对,我们已经明确了豫州鼎和梁州鼎的‘地理模型’,眼下化肥再带我们去一处,就是三处,还剩五处。明天您和陈爷爷主要就是探明这五处。这些地方,可能有宝贝,同时他也看不出和九鼎有什么关系。”
“嗯。”吴大志应道,“我记好所有‘地理模型’的方位,如此一来,九宫小球的机关就可以破了。”
“对,咱们用了他的地方,让他自己去看一看,至于还有其他宝贝的话,也让他挑。那咱们瞒着他九鼎之事,也算没有对不起他。”
“然后再休息一晚,最后一天还让老陈守着,咱俩再来这豫州鼎的秘藏之处?”吴大志眉头微动,“接下来,若是得手豫州鼎,你还准备怎么瞒他?”
“若是不取走,自然好瞒。若是想取走,必然瞒不住。”
吴夺接着说道,“想取走豫州鼎,最起码要准备好各种工具,比如一辆小推车,比如绳索,比如防水包装材料,等等吧;还有,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豫州鼎的体量,但凭咱俩,想搬走怕是不太可能······”
吴大志耐心听完,又补充了一点,“秘藏豫州鼎的石门,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半,也就是豫州鼎的直径要小于一米半,高度要小于两米;但具体小多少,却不得而知。同时呢,孤丘墓葬边缘的圆形洞口,直径只有七八十厘米,说不定,想顺利让豫州鼎下来,还得扩大······”
“所以啊!”吴夺叹了口气,“想取走豫州鼎,不仅不能瞒陈爷爷,还得增加人手。”
“这事儿,真真需要好好再讨论再琢磨。”吴大志清了清嗓子,“好了,这里先别多说了,你也别想了;咱们先找到一处‘地理模型’,然后出去上了井再说。”
“嗯。”吴夺点点头,“回头也得和权叔还有您孙媳妇说道说道。”
······
化肥这次花费的时间确实也不长,带他们来到的出口,和其他两个出口是一样的,也是出了“门”到了一处长方形的“平台”。
走到边缘,前方是个不规则的空间,地面大概呈现一个椭圆形。最大直径五六米,最小直径也就两三米。
这里,有一大两小三座“山峰”,基底相连。
最高最大的“山峰”高约两米,居中;两座小“山峰”一高一矮,高的有一米半,矮的有一米左右,分置两侧。
就在居中“山峰”的山腰处,有一个直径十几厘米的不规则洞口,洞口里面,仿佛放着一件东西。
吴夺先用手电筒照射,洞内居然反射出两道血红的光芒!
这里是“模型”,也不知实际地理位置上的“三峰”到底有多高。而这洞口,应该也是封闭的,也不知会有什么机关。但最起码先看看里头放了什么东西,知道是哪一只鼎。
而这两道血红色的光芒,让吴夺没有轻举妄动,他进一步上前,贴近洞口,继续一边照射一边观察。
原来,里面是一只“虎”,两道血红色的光芒,是“虎眼”发出的。
虎身应该是金属质地,虎眼应该镶嵌了什么红色的宝玉石。
“虎”在洞里的位置不算很深,吴夺伸手能拿出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爷爷,我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吴夺观察之后觉得没问题,加上水晶“黑心鸡”的先例,应该也没啥危险。
吴大志“嗯”了一声,吴夺便掏了虎穴。
“原来是一件虎镇。”吴夺托在手上,一边给吴大志看,一边说道。
青铜错金虎镇。
这虎镇高约六厘米,卧在圆形底座上,圆形底座的直径大概将近十厘米。
虎头微微抬起,双目前视,四肢弯曲。青铜虎身错金装饰了卷草花纹;而圆形底座的一圈,还错金了锯齿纹路。
两只虎眼,镶嵌了红宝石。
这两颗红宝石,颜色血红,色泽均匀;质地纯净通透,没有丝毫杂质。
华夏使用红宝石的历史很早,战国时期肯定早就有了,但是根据出土文物来看,如此质地和净度的红宝石,还是很罕见的。
同时,这虎身上的错金,是典型的战国时期的镶嵌手法。先铸造青铜虎身,铸造之时就得预留错金的凹槽;但错金之时,还需对凹槽进行錾刻,这样才能让金丝金片镶嵌得更为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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