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秦沅汐早早随着一众妹妹到了宫里,送和皖公主远嫁。
告辞临行,场面倒是浩大,连带还未动身前往魏州的秦希椿也一同前来。
含元殿前头,人影拢聚,秦沅汐是同秦雯姗跟严璇洁一齐来的,也是舒适。
既然是事情交代开,她同秦玲月是没什么好说的,神态冰冷,大有幸灾乐祸的态度。
她其实有些好奇,自己也只是抱抱幻想,不曾想这和亲的事情当真就是定了下来。
祖母那边是一直没有消息,秦沅汐本来心底还忐忑,到如今和亲定下,车架北去,也是终于认了下来。
或许……祖母那边也是不想过多插与外事了吧?
对于秦沅汐,秦玲月是没那份耐心点,最近的她整日恍惚。
临到此时,一切也是定局,只是抬眸看着四周奢华的仪队,才是有些珍惜。
“大皇姐……”
秦沅汐却是没有看她,“三妹有什么事,早些说的就好,免得耽搁行程。”
“大皇姐与我姐妹一场,这一别,怕是许多年也没机会见了。”
秦玲月也没生什么气,低叹一声,犹豫几许,从怀里拿出一件手帕来。
“这手帕一针一线是我前些日子辛苦缝的,里边一根蓝羽点翠是祖母以前送我的生辰礼物,这次留给皇姐,便当做最后一点心意。”
说着,秦玲月已是低着头,看不出那脸上多少表情,“不管如何,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一别,恩怨什么也无需挂记。”
听此,漠不关心的秦沅汐才是回头一瞥,目光落在那手帕里的点翠上。
点翠虽算不得什么无价之宝,但上等禽羽所制,也能是皇家珍重之宝了。
说来也是打小的原因,秦沅汐作为一个女子,一直不怎么待见刺绣之类的女子针线活的。
别说让她缝个手帕衣物,怕就是缝缝补补都做不了多少完整。
好歹秦沅汐是公主一身,自命不凡,虽然遭诟病,却也不必屈于这些细枝小节。
反正她那个远在京外的婆婆也不敢管她,至于府里肖锦风这驸马,便更是没使唤自己缝衣服的可能。
耳中分明听见那手帕是出自这个妹妹之手,秦沅汐下意识的目光多带了几分好奇。
很是精美的绢布,要论起这手帕做工,看着还是柔顺的,明显花了几分精神。
说来也是气恼急了,没曾想这个个娇生惯养了的三妹还有一双巧手。
对比起来,自行惭愧,秦沅汐也是缄默许久,才默不作声将那手帕和点翠收入怀中。
秦玲月又拿出一个凤钗,这才看向了秦希椿,“……四皇妹。”
“可别,我担待不起。”
一听找上自己,秦希椿变犹如炸毛的猫一般,字里行间带着无尽挖苦。
“和皖公主可是公主之身,不日便是靼丹王后,哦不,靼丹也称皇帝,你这该是人家的皇后才是。”
秦希椿厌恶地退后几步远,“至于我呢,这不过是落了气的平头百姓罢了,可没胆子做您的妹妹。”
今日这送别,本该也是她和杨迈去魏州的日子。
秦希椿本可以不来,只是被母妃强要求着,才万般不情愿出了面。
但她恨意入骨,怎么也不可能给这个姐姐面子的。
秦玲月自知姐妹两人感情难以调和,被一话凝噎,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她干脆将心意转向严璇洁和秦雯姗两人。
好在秦雯姗两人对秦玲月是同情居多,今日分别,多少的惋惜。
既然大皇姐自己都主动受了心意,秦雯姗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先一步接过那凤钗。
“多谢三皇姐,三皇姐路上小心,到北地也要好些生活才是。”
严璇洁很是正色,顺带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表姐一路珍重。”
这三人临别重情的模样落在秦沅汐眼底却是不怎么顺眼了,特别是姑姑家这个表妹,此时做法十足有些做作。
看在眼底,就有一种替这个三妹出气的感觉,顺带着连自己都不看在眼底了。
说来,自从自己从武陵回来,身边曾经交好的几人是都不怎么如原先亲近了。
就比如六妹,一见面便唯唯诺诺的。至于这个原先一直合得来的表妹,回京后交道是少了许多。
秦沅汐可不敢得罪姑姑疼爱的女儿,心中颇感无力,却不知道如何去说了。
忍了忍,想着也就最后见一眼,对眼前的一幕,她还是没有说什么。
又是少许等待,秦沅汐才是出面打断了这片愁肠,“时间不早了,妹妹若是没什么挂念,也好早些动身,以免那边的夫君等急了。”
秦玲月一愣,似想及记忆力那靼丹人长相可怖没有半点书生样貌的异族样子,脸色不由得白了白。
“我……我知道了,”
等恢复血色,秦玲月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含元殿,在嬷嬷搀扶下,顶着一头繁华轻迈着小步子朝那边远去。
僵持间,秦希椿又才出来行礼,“时间不早了,妹妹也该出城了,皇姐珍重。”
“这次一别,怕是也不能相见,还奢望皇姐往后能帮着照顾好五弟。”
若是说之前有祖母和五弟的牵挂,自打前些天了解秦沅汐留自己一命的真相后,秦希椿被要求去魏州,也是做到心安理得了。
自己这个皇姐还想着争她皇兄的皇位,她便是作为外人,没闲心去管。
如此,自己的弟弟老实本分,想必不会参合,也不会惹得她心神不安。
秦希椿这个做姐姐的,是远在魏州没什么挂念,只需安心养胎,与爱人携手余生。
或许有朝一日,有机会,她还能回这京城。
“襄王也是本宫的妹妹,本宫自然会多加照顾的。”
秦沅汐语气并无太多感情,直至最后,才淡淡扫了秦希椿小腹一眼,“魏州虽然行程简便,但同样是旅途劳累,你毕竟怀着汝南侯后代的子嗣,还是要注意些。”
“妹妹自当注意。”
秦希椿回了一句,也就此与亲人告别。
“这可好,”秦沅汐收回目光,转而望向身后,“该走的都走了,无什么要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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