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众人仍旧没有说话。
而他们这副模样,差不点将李世民给气炸了。
“说话啊!”
“朕让你们说话!”
李世民朝着众人咆哮道:“你们是不是想让朕亲手打死自己的儿子?”
“陛下!”
“臣等没有这个意思。”
仍然是魏征开口道:“可是陛下方知有句谚语,说的便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卫王殿下残害这么多条人命。”
“若是不能即时给予惩处的话,不论于国于家皆是祸患。”
“所以还请陛下能够秉公处理!”
说完话,魏征也是一躬到地。
“朕说了,朕会给予他处罚。”
李世民震声道:“可是要打他一百庭杖,绝对不行。”
这一下。
大臣们又不说话了。
很明显,他们就是希望李世民能如同当时处理李承乾一样处理李泰。
毕竟那时候,他们可都站出来给李承乾求情了。
但李世民却什么都没说,仍旧将李承乾给打的血肉模糊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承乾犯错可以打,李泰为什么就不行。
而也就在李世民被他们给气得火冒三丈,甚至想要杀人的时候,李恪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
见到他进来,李世民心头一喜。
“恪儿,你来了?”
“刚才的事儿你也看见了对吧?”
李世民走到李恪身边,道:“不如你来告诉朕,朕该如何处理青雀比较好?”
李恪怔了怔,紧接着缓缓躬身道:“在这件事上,儿臣恐怕也无法给父皇太好的建议。”
“但有一点,儿臣还是知道的,青雀杀的是皇家仆从。”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李恪的声音加重了许多,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在当代,杀个普通百姓家的仆从,都要背上人命官司。
那就更别提是杀皇家的仆从了。
那简直就可以被当做要造反,要被灭九族的大罪。
而李恪说出这话来,也就证明他的态度了。
李世民面色沉寂,仿佛落水者,手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了。
“你们……你们……”
李世民颤抖着,环指在场众人。
“你们这是要逼死朕,要逼死朕是吧?”
“好,好……”
李世民转而看向周公公道:“周公公,去拿庭杖来,这一百庭杖,朕来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齐声道:“陛下不可!”
“为何不可?”
李世民道:“朕的儿子犯错,朕还不能为自己的儿子承受处罚了吗?”
看见李世民这番模样,李恪心中不由暗叹。
其实有的时候仔细想想,李承乾面对李泰的时候也是很无奈的。
李世民虽然将太子之位给了李承乾,但是对李泰仍旧宠爱的不得了。
即便他犯下大错,即便他屡次三番的谋害李承乾,李世民都充耳不闻。
虽然他美名其曰是打算借此锻炼李承乾。
但又有谁看不出,他这其实并不是实话呢?
而李恪沉吟了半晌,陡然开口道:“父皇,若是罪责能代受的话,那还要大理寺,还要官府做什么?”
他这番话说的。
那真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场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魏征都愣住了。
说真的。
这话魏征刚才也想说了。
但事到临头,他也是有些犹豫。
毕竟这话说起来,颇有一些大逆不道的意味。
可也就在魏征纠结着要不要说的时候,李恪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这也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包括李世民都没想到。
“你……你说什么?”
李世民直直的看着李恪道。
“儿臣说。”
“若是罪责都能代受的话。”
“还要大理寺做什么,还要官府做什么,还要朝廷做什么?”
李恪面无惧色道:“大唐律法定下来了就要执行,并且这也是约束天下人的根本。”
“可若是定下大唐律法的您都不愿意执行这等律法的话,那还要这律法有什么用?”
“你!”
李世民陡然怒喝出声,上前一脚踹在了李恪的胸口上。
他怒气恒生的指着李恪骂道:“狗崽子,你知不知道你要惩处的人,乃是你骨肉相连的弟弟!”
“我知道他是我弟弟。”
“但我也知道,我们并不是普通家庭。”
李恪仰头看着李世民道:“我们是皇室是天下的表率,更是天下人所学习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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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天下人知晓父皇如此,难道不会效仿吗?”
“若是日后,天下人犯错,皆让父母来顶替罪责,我们的官员该如何抉择?”
“是该判犯人,还是应该判犯人的父母?”
李恪的声声质问,也是让李世民哑口无言。
“陛下!”
“蜀王殿下说的不错。”
房玄龄站了出来对李世民道:“皇家乃是天下家族的典范模板,天下人都会向皇家学习。”
“像您与长孙皇后之间伉俪情深,就不知叫多少即将走到尽头的夫妻,重新走回了一处。”
“更不知道叫多少本就恩爱的夫妻更加恩爱。”
“而这就更不用说,您的教子方式了。”
“现在天下就不知道有多少父母效仿您,也让自己的儿子在及冠前出门游历一番。”
“可是,有人学了您的好,自然就有人学您的坏。”
“难道陛下希望,这天下人在子女犯错之后,都选择包庇子女,而不是让子女面对法律的制裁吗?”
“难道您希望,这天下的父母,都在犯错的子女行刑之时,跑到法场上闹吗?”
房玄龄这边话音刚落。
长孙无忌也跟着站了出来。
他面朝李世民拱手道:“陛下,此事看似是小,但实则却关乎国本。”
“臣是青雀的舅舅,心中也疼爱青雀。”
“可今时今日,臣也觉得,陛下不该包庇青雀了。”
“真的应该让他好好受罚,他才能真正的长大啊……”
若是没有李世民的骄纵,李泰也不至于有今天,更不至于铸成大错。
而见他们都如此说,李世民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他仰头长长的呼出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你们的吧,罚,打,打一百庭杖……”
说完最后这句话,李世民几乎都要脱力了。
他摇摇晃晃了好几下,险险要摔倒。
幸亏李恪手疾眼快将他给扶住了。
“滚!”
李世民挣开了他的手,低吼道:“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