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阳光充足,陈设之物极尽奢华,长安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那一盆矮子松,垂下眼帘又喝了一口茶。
她越是淡定,一旁的琥珀也就是着急,看着四下没人,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说道“小姐,这大太太是想做什么,请你过来又不露面。”
“没事,再等等就是了。”
“都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了……”琥珀嘟囔了一句。
“唉哟长安,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萧悠然摇曳着身姿走了出来,“不会生我的气吧?”
长安起身,“大嫂……没有生气,这里的茶很好喝,大嫂不要嫌长安多喝了两杯就好。”
“呵呵,”萧悠然干笑两声,眼光不禁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本该早就出来的,刚好有点事要处理,你也知道,咱们沈家家大业大的,事情太多,有些时候真的会忙不过来呢。”
“长安明白。”
萧悠然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却更是讨厌,“这男人啊在外打拼,我们做为女人的,不就得将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嘛,这样他们在外面才能够心无旁骛啊,你说是不是?”
“嗯,大嫂说的是,”长安抬眸,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女人,不免又想起父亲穆承良临终前说留下的话,让她一定要小心萧家人,想到这里眸光微闪,“萧家是医药世家,大嫂出身名门,想必处理起家里的锁事定是得心应手,长安也听说了大家对您的称赞。”
这突然其来的赞美把萧悠然搞得有些不明所以,“虽是得心应手,但有时候也难免会力不从心,所以我也跟母亲商量了,眼下你已经进了沈家门,有些事情,也该分担给你,让你好好学习了,你觉得呢?”
沈老太太都搬出来了,她能拒绝吗?
“长安才疏学浅,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大嫂能帮忙指点一二。”
萧悠然笑,“那是当然……箬兰,把账本给三太太,这是今年的账本,你就拿去看看,就当作先熟悉熟悉了。”
看了眼那一叠厚厚的账本,长安心里明了,但只能面不改色地让琥珀接下,“谢谢大嫂……对了,不知萧伯父近来身体可好?”
“哦,父亲身体尚好,劳你挂心了。”
萧悠然看了她一眼,只听到她带着一丝感慨说道,“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常听他夸萧伯父,说他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经常救助一些买不起药品的百姓,当真是每个人值得学习的典范呢。”
“医者仁心,这些也都是应该的。”
长安浅笑,“说的是呢,下次若是有机会,真想登门拜访萧伯父,不知到时大嫂能否帮我说一声?”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最近父亲事情较多,怕是得迟些日子。”
“无妨,”长安起身,“那这样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再来向您请假。”
“好,箬兰,送送三太太。”
看着长安走出去的身影,萧悠然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妥,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大太太,你说她怎么就扯到老爷身上去了?”
萧悠然勾了勾唇角,只是说道“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装傻。”
……
海棠苑。
晚饭后,长安便认真地翻阅着萧悠然交给她的账本,直到夜色渐浓,她也依旧端坐在位置上。
她也想起身,可是瞥了眼坐着不远处的沈则怀,她只能耐着性子不为所动,想等着他起身离开再休息。
“小姐,”琥珀站在身侧轻唤了一声,“您该歇歇了。”
长安轻轻叹了一声,“再等等。”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沈则怀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眼下还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打算。
正坐在沙发看书的沈则怀余光瞟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长安,放下手中的书说道,“琥珀,今晚我在这里休息,你先下去吧。”
长安“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啊?”琥珀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着长安,“小姐,这……”
沈则怀也起身,“啊什么?我的话没听懂?”
“不是的三爷,我现在就下去。”说完不去看长安的反应便像溜走似的将房门带上,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长安抿了抿嘴角很快淡定下来,“三爷,我这里空间小,您又住不习惯,所以您要不还是回您褚怀苑休息?”
沈则怀正在解着衣扣的手指一顿,侧头淡笑地看着她,“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
“……”
长安耳尖微红,眼看着他已经在床上躺下了自己却无法阻止他,可是就这样站着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啊。
看穿了她的不安,沈则怀起身坐着为她掀开一个被角,“该不会想站着睡一个晚上吧。”
“我……我不习惯,”长安手指有些别扭地缠着丝帕,“你睡吧,我可以睡沙发。”
“长安,”才刚转身,就听到沈则怀喊自己的名字,声线带着一丝威严,和平时说话有些不太一样,“我说过,你虽是三太太,但我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我没有忘记。”
“过来。”
长安闭了闭眼,只好朝床边走去,正在解下外衣的时候,沈则怀已经背朝着她转了过去。
直到感受到床榻上的另一边轻轻陷了一下,他才重新躺好,屋内一片漆黑,静寂中可以听到彼此浅浅的呼吸。
但很显然,长安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长安想着,这样不用说话,各自静静地睡下便好了,可才刚调整好呼吸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本早该过来的,但因为刚回来事情多,所以这段时间才在书房里睡,你别多想。”
她哪里有多想?
“没有多想,”黑暗中,长安应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您要是忙,睡在书房比较方便也不用特意过来的。”
沈则怀轻笑,像是在向她解释着这样的行为,“你现在是三太太,我要是天天睡书房,别人还以为你不受宠,要是母亲因此找你怎么办?”
“咳——”长安直接被他这话给呛到,轻咳了两声,好在是没有开灯,才可以掩盖她此时的窘迫。
沈则怀被她逗笑,伸手在她被子上轻拍了两下,“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好。”
长安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听到他这样一说便闭了眼睛,一个字也没有再多说。
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长安看着身侧突然多了一个人愣了许久才恍过神来,寂静的夜里,月光如水,昏暗中借着从窗户透来的月光她可以看清男人的面容,浓郁的双眉,轻闭着的双眼,高挺的鼻子,以及因为睡得安稳显得放松的双唇,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长安只觉得睡梦中他和平日里是不一样的,此时的他像个孩子,而平日里他做事严谨,对待伙计严格,还有……
长安感到不解的是,现在的他对自己和小时候,以及长大后的几次接触也是不一样,所以,他对自己的好,都是源于穆家对沈家的功劳?
那,他是她在这大宅中可以去相信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