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行里响起一阵躁动,沈则怀从楼上下来,看到刀疤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刀疤就已经朝他向前并很粗鲁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声更是连连不断。
“三爷啊,您这表情可是不欢迎我来?”
刀疤带的人不多,也就四五个兄弟,因为进到城里来所以也就换在了普通人的装扮,在这茶行里动静虽然大,但在别人眼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说的哪里话,”沈则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应该说是太开心了,先上楼吧。”
说着交待店里的伙计要好好地招待他带来的几位弟兄,“这一声不响地就跑来,是要给我惊喜还是给我惊吓啊?”
“哈哈哈,那就看三爷您欢不欢迎了,若是欢迎就是惊喜,若是不欢迎便是惊吓了……”刀疤朝楼上的房间看了看,“三爷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贵气,就只是看着着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
沈则怀抬眼看了他一眼,“若是喜欢,这样舒服的地方你也是可以有的。”
刀疤顿了一下,随即又是大嗓音的笑声,“我也知道三爷您是真心为弟兄们好,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你现在都跟萧家撕破脸了。”
“是,我也知道帮老大人您为人仗义。”
“就只是仗义有个屁用啊,”刀疤轻啜一声,“老子和弟兄们可以说是山头上生活了几十年,你说要我们像你们一样当个文邹邹的文化人,真心学不来啊。”
沈则怀将冲好的茶给他递了过去,“来,先喝杯茶,尝尝味道如何?”
“茶有什么好尝的,都一个样,”刀疤大大咧咧地接过,“还是大碗大碗地喝酒才来得痛快。”
沈则怀淡笑,打量着他此次出行的一身装扮,啧地一声,“帮老大,我就您啊就是谦虚了,您看您这身衣裳穿的,活脱脱就是一个生意人的模样啊。”
刀疤被他说得神情一愣,站起身来反倒认真地打量起自己来了,“真的?”看他点头,他却轻叹了一声,“就随便穿的一身衣裳啦,这进到城里来总不能还跟在山头里一样吧,不然一到城门口就会被警察给抓了去。”
“这样就挺好,回去了还能这样穿。”
“哈哈哈,您这是在拿我寻开心的吧。”
见他神情淡然,刀疤问道,“三爷,您怎么就不问问,我此趟是为何事而来?”
沈则怀正喝着茶,听到他这么一问,眉梢一扬,“不是特意来找我叙旧的吗?”
“哈哈哈……您说得是,对了,这次前来也是想见见三太太,不知是否方便?”
“当然,”沈则怀应下了,“您这大老远的过来,肯定要赏脸到家里居住的,不过我有个请求。”
“您说。”
“不瞒您说,上次去找您的时候啊是瞒着她去的,被知道后本来就生我的气,还被知道受了伤,所以啊为了不让她担心,还请帮老大您不要暴露身份,眼下也正怀着身孕,怕她担心呢。”
刀疤眼珠子睁得大大的,“这么说三爷您是要当父亲了?”
沈则怀笑着点了点头。
“好说啊,这个算什以啊,我和弟兄们也可以借此机会真的来扮一回生意人,不过要是扮得不像三爷您可别笑话。”
沈则怀朝他端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聊过天了,刀疤也就言归正传,“三爷,其实这次来呢主要是想告诉您个好消息,其实也是想来这城里看看,不过帮里事情多,又有太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趟我也不敢出来耽搁太久……上次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也算是没辜负,已经说服了周全那小子,现在是被我收服得服服帖帖了。”
沈则怀心里大喜,“我就说帮老大一定是有主意的,果真是没有看错人……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您用了什么方法,我以后也可以学学。”
“这个啊你绝对意想不到,”刀疤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我啊,给他找了个婆娘……哈哈哈……”
沈则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也跟着笑了,的确是一主意。
“没想到那小子还是个情种,您是要做父亲了,很快的我也可以做干爹了,可谓是双喜临门啊……来来来,喝茶喝茶。”
刀疤到来的消息不敢惊动太多了,晚上为他准备的接风宴沈则怀就设在了褚怀苑,宅子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告诉,听到动静的也就只是认为来了客人,没有沈则怀的吩咐,也没有人敢主动探个究竟。
长安怀着身孕没有陪着他们喝酒聊天,照了个面待了一会儿便先回房休息,等到琥珀来说酒席已经散了时候她才又向褚怀苑走去。
一见她来阿顺就立马迎了上来,“三太太。”
“三爷和客人们呢?”长安挺着肚子问道。
“三太太您放心,客人们都已经安顿好了,因为喝了酒,现在都已经回到客房里歇下了,三爷也喝了酒,说怕影响您休息,所以就在这边房间歇下了。”
长安朝屋里看了一眼,“知道了,我进去看看他。”
一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沈则怀一向克制,很少有喝这么多酒的习惯,今天有客人,他想喝她也由得着他,虽然没说,但聪明如他,哪能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啊。
虽穿着宽松的长袍,一副斯文人的装扮,但长安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他身上从脖子处蹿出来的刺身,还有他那大嗓门和豪迈的动作,一下子就穿帮了。
看着斜躺在床上,鞋子都没脱的沈则怀,长安反倒是觉得好笑,正弯身要去帮他脱鞋,想让他睡得舒服些,可是才刚一碰他,他便整个人弹坐起来,反倒让长安吓了一跳。
他那冒着精锐眸光的眼睛,一点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你……你醒了?”
“是不是吓到你了?”沈则怀伸手抚上她的脸,看清来人后眼眸变得温柔,“酒味重,你先回去休息,嗯?”
长安没理会,而是问道“你喝了这么多酒,为什么不睡?还刻意保持着清醒?”
手掌一怔,沈则怀弯唇笑了笑,“还是瞒不过你啊,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你说呢?”长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他就是响马帮的帮老大是不是?”
沈则怀接过,顺势拉过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嗯,怕你担心所以不敢告诉你,不过还是让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么明显,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好吧,”长安越发觉得好笑,“他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啊?”
“有事,不过是好事,你不要担心,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沈则怀抬眼看了看窗外,伸手解下衣裳的几个扣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长安刚想开口询问,便又听到他说道,
“等会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你再出来,嗯?”
长安眉间一蹙,下意识就拉紧了他的袖口,可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简单地说了一句,“听话!”
紧接着,长安就听到外面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屋内打斗的声音,还有那划破寂静夜空的枪鸣声。
她看到沈则怀跑了出去,她不能出去只能听他的话乖乖地在这里等着,而双手却已经是死死地攥住了身旁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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