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两国正常往来,金国使者应当在鸿胪寺候着,等着宋朝皇帝的宣召。
原本张通古也是这么准备的,但是昨日到了临安,左等右等也不见金国的好朋友,大宋百官之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副使、魏国公秦桧前来拜见。
这小子莫不是忘了规矩?
这不是张通古第一次出使宋朝,换作之前,离城还有二十里,秦桧便应该早早地在城门口候着了。
接下来就应该是进行日常项目,略微恐吓一下这位大宋忠臣秦相爷,便能得到数不清的好处,珍宝玉器,古玩字画。
当然还有秦淮河畔的诸位头牌。
难得的,在鸿胪寺安排的住处孤枕入眠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张通古便满身怨气,带着人来请见高宗皇帝,准备好好教教他们,别忘了什么叫做待客之道!
进入大庆殿,看到周围不少熟悉的面孔,张通古心中感叹:
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啊!
如果不是秦桧扫了他的兴致,这该又是一次完美的旅行。
站在大殿中央,右侧便是岳飞,张通古还特地离他近了一些,脸上那骄傲的表情,似乎在说:
你不是很能打吗?
刘备坐在龙椅上,左等右等也不见这位使者磕头请安,还以为是蛮夷人不懂得规矩,便也没放在心上。
以前在蜀地的时候,南中那些部落首领第一次来见自己,也是这般没有分寸。
一国之君嘛,肚量大些是应该的。
“金使不召而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皇帝声音平静,没有出现众大臣想的惊慌失措,也听不出来讨好之意,武将们略微放下了心。
张通古心中暗笑,这臭老九可以啊,在临安享了这么多年福,终于有那么几分皇帝的意思了。
“奉我朝煕宗皇帝圣谕,特来询问宋朝皇帝,为何不好好的约束下部军队,让其肆意侵扰我大金国土,攻击我大金将士?”
“我大金一再忍让,《礼记》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我煕宗皇帝感怀于上苍有好生之德,不愿看到宋朝百姓再次生灵涂炭,特来问问宋朝皇帝,是否确定要同我大金国开战?”
这段话虽然说的是在询问高宗皇帝,是否要战,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这是金国给他说出拒战的台阶罢了。
按照计划,等着赵构说出不战以后,两国便可以再次签订一份合约。
依着张通古对这位皇帝的了解,到时候金国开出的条件,只要不是让他立即退位,那么就算封他个儿皇帝,应该也是能接受的。
刘备听完张通古说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朝中众人也不清楚他在想着什么,还以为他是产生了动摇。
其实刘备只是被这个金国使者给气坏了,想想当年,他师兄公孙瓒都能在关外干个天翻地覆,曹孟德更是一有机会就逮着匈奴薅羊毛,就连孙权这个小儿,也能把南越蛮族打得跪地叫爸爸。
自己就不用说了,南中的那些部落,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没翻上过天!
如今看到一个番邦来使,不懂规矩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哪里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了眼里?
“你是汉人?”
良久以后,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试问目前殿中的诸位,哪个不知道这个张通古的底细?
此人的确是汉人,一开始在辽国考中了进士,后任辽国枢密院令史。
辽亡国后,又投靠了完颜宗望,任金国枢密院主奏。
宋朝之前和辽金两国开战的时候,都曾试图招揽过他,但是他似乎在异族待习惯了,就是不理会宋国抛过来的媚眼。
见赵构明知故问,张通古还以为他是想从民族的方向做切入口,心中赞道:
这老九果然成长了!
随即便开口配合他,把自己的出身经历讲了一遍。
刘备闻言,从龙椅上缓缓站起,又走到了张通古的面前。
“你可知,朕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三姓家奴?”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张通古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给朕跪下!”
一声怒吼,吓得张通古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这赵构脑子没问题吧?是还没睡醒吗?
强作镇定,脑袋上却是忍不住冒汗:“这,就是宋朝皇帝的态度吗?”
“朕让你跪下!”
刘备并没答他话,而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赵构,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可知你父皇,你兄长,在金国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听他这样讲,皇帝还好,宋朝官员脸上均是露出了悲愤之色,自家皇帝,却要在异国受到这样的侮辱!
“哈哈哈哈”,刘备不怒反笑,自打他手底下超过十个人开始,上次敢和他这么说话的,早已经被他三弟绑起来鞭打了。
“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刘备绕过张通古,直接朝着他身后的金国人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这仗,朕是打定了!让他好好的在会宁府等着朕!”
之前便知晓皇帝想要开战,但如今见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当着金使的面......宋朝的文官们深吸了口气。
至于武将们,早已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从早上皇帝封侯赐爵开始,到现在正式宣布和金人开战......今天完完全全就是属于宋国武将的节日。
岳飞双眼通红,脑子里全是《满江红》的词: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张通古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冷笑着对着高宗说道:
“宋朝的答复我们已经知晓,那就等着我大金铁骑南下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让他停在了原地。
“朕有说过,让你走吗?”
“你...你什么意思?我可是金国使者!”
这话说得,都要和你干仗了,你说你是金国宰相也没用啊。
立马反应过来,他又急忙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赵构!你想做什么?”
“不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刘备附和着他说的话,点了点头。
微微松了口气,他现在还真怕这个赵构,会做出些什么发疯的事情。
毕竟连和金国开战这种事,他现在都说得出口。
但随即刘备又说了一句话,让他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金人可以走,但此人乃是汉人,又是数祖忘典之辈.....”
“他的脑袋,朕是一定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