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外的众捕快们,看到自家大人竟然如此失态,一旁的兵甲赶紧扶起了地上的这位三品大员。
周三畏却是理也不理,挣开了旁人的手,又踉踉跄跄地朝着被包围着的刘备跑去。
“世伯当心啊!”
“大人,此贼子武功高强,还请离远一些!”
见他似乎被迷了心窍,离这人越来越近,王凡和陈大均是担心的提醒道。
特别是陈大,刚才他亲眼看着这一老一少,是如何将一群经验丰富的捕快打倒在地,又是如何若无其事地在包围中走出来的。
陈大作势就要挡在他的前面,他是真的害怕,这两人若是当下暴起,那周三畏就算是命丧当场,也并非不可能。
周三畏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陈大推到一边,然后竟是作势就要跪了下去。
“不许跪!”
这人只是说了三个字,却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周三畏闻言,也是硬生生僵在了原地,膝盖弯曲得他好不难受。
刘备淡淡扫视了一圈,随即开口道:
“回大理寺再说。”
说完这句,作势往外走。
外面不知道情况的兵卒们,见这个歹人竟然冲了出来,纷纷拔出了自己的腰刀,对准了这个男子。
周三畏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急忙又跑出门,大声喊对着众人喊道:
“散开,统统散开!”
眯了眯眼,“朕在大理寺等你,”扔下这句话,刘备便跨上了周三畏骑来的马匹,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王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刚才这个殴打自己的恶徒,就这样扬长而去,竟然还夺了周世伯的马,急忙走到周三畏面前:
“世伯,怎么了?你怎的.....”
话还没说完,脸上已是印上了一个五指印,周三畏看了他一眼,随即对众人又吩咐道:
“将此恶贼拿下!”
说完便提起自己官袍前摆,跟着那人的方向跑去。
“大人......”
捕快们纷纷对视,只有陈大想起了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耳旁那个阴沉的声音:
“勿要扰了贵人的雅兴,兴许还能保住他的脑袋!”
看来这次自家大人是真的踢到铁板了,幸好刚才没有动手,不然怕也是得罪了这位贵人。
刚才还是一伙而来,贤侄世伯叫得好不亲热,如今王凡却被戴上了手镣脚镣。
变化得太快,来不及让他仔细思量。
见众人终于散去,刚才被惊扰的百姓们,也开始渐渐露了头,纷纷讨论起适才发生的事情,不时对着长亭指指点点。
小惜和乐婉也是站在了门口,对于旁人的目光早已习惯,虽然还是不喜,但眼下却是对这个喜欢《长河吟》的客人,更加地好奇。
小惜懵懂地问道:“小姐,这个人......好像官很大的样子。”
乐婉轻轻叹气,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连大理寺卿都如此怕他,只怕他这身份......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那,那我刚才不是把他得罪紧了?他该不会回来找我报仇吧?”
“不会的,”
乐婉看着空荡荡的路口,早已没有了众人的影子,似乎这里一直是这样子,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咦......小姐才认识人家多久,如今却是显得这般了解别人,莫不是看上了他?”
“勿要胡言!”乐婉红了脸,“我这般身份,哪里配得上人家?”
“小姐身份怎么了?咱家老爷当年不也是......”
见乐婉脸色骤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惜又怯怯地说道:
“既然这人有如此势力,小姐何不恳求于他,让他为咱们老爷伸冤?”
乐婉听到她这么说,一双原本就动人的眸子,此刻更是渐渐亮了起来。
随后又摇了摇头,连人家名字也未曾得知,更何况,他如今知晓了门口这红坠子的由来......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
大理寺,风波亭。
刘备轻轻地吹开茶碗表面的沫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随即立马吐了出来。
这也能叫茶?
将茶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台阶下跪着的大理寺众官均是身躯一震,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此时距离刘备来到大理寺,已过了半个多时辰,周三畏只觉得腰膝酸麻,痛苦不堪。
在此地打什么地板啊?他心里此刻最痛恨的便是建造此处的匠人。
“说说吧,你堂堂大理寺卿,怎么会和这个王公子搭在一起了?”
听见皇帝发了话,他不也敢抬头,只是颤抖着说道:
“回圣上的话,微臣与此子之父、钱塘知县王厉有些相交,此子来临安求学之时,王厉曾托臣多为照顾......”
“今日臣见其身上脏乱不堪,又口口声声道自己被歹人所袭,微臣一时不查,故才做出此等忤逆之事啊陛下......臣自知犯下滔天之罪,但臣自问这些年里,为我大宋兢兢业业,未曾懈怠过一分,还望圣上念在臣的苦劳,垂怜一二。”
周三畏也算是个精明之人,知晓今日已是冲撞了高宗皇帝,多说反而无益,不如直接认错,来个以退为进。
果然,皇帝在听见他的自辩过后,微微点了点头,周三畏心下一松:以为就要蒙混过去。
“既然是你故人之子,那便能说得通了,人之常情,朕也不是不通情之人。”
周三畏松了口气,正想开口谢恩,又听到皇帝说道:
“但你公器私用,虽不曾枉法,但徇私却是真真的犯了,再者,若是今日那亭中的不是朕,而是换作他人,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吧?”
刘备忽然提高声音,大声问道:
“你说呢?周大人!”
周三畏已是吓破了胆,心中不断问候王厉祖宗,嘴上只是接连告罪。
刘备来回踱步想了想,这人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该给个什么处罚呢?
忽然,他看到人群中跪着的一人,不知何时挺起了身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你是何人?”
跪着的官员不知皇帝在向谁发问,也不敢擅自作答,只听见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随即便各自在心中叹道:
宋国大理寺卿周三畏,这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