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船可乎?”另有豪商,切齿发问。
“可!”众豪商,异口同声。
事不宜迟,迟恐生变。一众豪商,急忙车驾回馆,赶去与希俄斯众姐妹相见。
“十倍?”豪商惊诧。
迅风·阿特米西娅、雾潮·哈利娅,并坐客席之首。十二姐妹,二列排开。华室之中,英气逼人。比起豪商盘坐榻上。众姐妹正襟危坐,皆出汉仪。
汉人“多所思虑,多所制作”。正是摩诃震旦。更加蓟王并北天竺为丰州。续接珠串港津,远至七岛。汉家风尚,遍吹海内。却不知,希俄斯姐妹,从何处习得。
许,伴驾蓟王身侧,赴玫瑰古城,令雾潮·哈利娅,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传授众姐妹。
“十倍。”迅风·阿特米西娅,含笑复述。
“这……”众豪商面面相觑。先前不过三倍,如今为何,忽涨至十倍。
“何增十倍?”豪商明知故问。
迅风·阿特米西娅答曰:“诸位欲贩,鄙国百年所积。如我所知,神之泪,多为合香之用。且所需稀少。从未有人,十船贩入。诸位何不明言,神泪为何人所求?”
谓“反常则妖”。先前从未有人,整船贩购。今为贩神泪,豪商不惜分享贩香私道。希俄斯姐妹,如何能不见疑。
众豪商,利欲熏心。闻此言,纷纷自醒。先贩三船,再贩十船。如今又贩白船。
千石科兰迪亚帆船,所贩神之泪。作价三百八十四万枚,贵霜金币。先前十船,三倍贩来。又十倍售出。获利之丰,可想而知。
今若以十倍高价,再购百船。即便三成首付,亦是天文数字。
贩香同盟,便砸锅卖铁,亦断难支付。
双方各执一词,寸步不让。无奈,众豪商唯先出,来日再议。
便有豪商言道:“七岛来船,已贩二十船。炎船之主,足否?”
言下之意,是否足量。七岛商会,还需不需要。若十倍贩来,却无人接手,悔之晚矣。
“先赴七岛一行。”便有豪商定计。
“善。”豪商心领神会。
商议之后,遣豪商之一人。赴七岛之行。
先前,七岛曾为海贼所踞时。贩香同盟,多有往来。七岛如何,心知肚明。不料此番再临,竟宛如新生。
坞堡墙桓,依稀可辨,海贼旧貌。却尽数融入,汉式营城。周会四十里,水陆各半,浑然一体。先前各岛之间,通往内港,开放水路,如今皆建有水砦。更排设楼船,连成舟桥,上建楯墙。舯楼连成阙楼,艏艉二楼,乃为前后碉楼。中开水门,供船舶进出。
水陆楯墙相接。围城一体。便是汉人所言,西汌岛,所行港。
闻,欲往七岛商会。便有巡逻艇上,官吏告知。毋需入内港。可经外海,迂回第七岛,直入海鸥港。
豪商深谢不提。
海鸥港,潟湖入口,亦立有水砦。然比起所行港,防御森严,进出有度。七岛商会私港,更为宽松随意。
商人,本该如此。
舟入潟湖。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绵延楼宇,亦令豪商,大为震惊。与凯里戈代,拥挤不堪,凌乱无序。且多高脚木楼,迥异。七岛商会,砖石堆砌,巍然高耸;琉璃宝顶,排瓦如鳞。秦汉合流,中西合璧。气派堪比市政厅。
梅斯执事,携麾下属吏,亲赴港口相迎。豪商忽生,受宠若惊。话说,曾几何时,梅斯执事还需低声下气,谄媚先礼。岂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得入蓟王门下,执掌七岛海事。
“见过足下。”大庭广众,梅斯执事,口出官方汉话。
“见过执事。”所幸,豪商亦能对答巴蜀之音。
“请馆中一叙。”梅斯执事,以礼相邀。
“执事先请。”豪商亦有模有样。
共入商馆,同乘天梯,入六楼官舍。宾主落座,官婢奉上香茗,梅斯举杯相敬。落杯后,又先言:“不是足下,所为何来?”
“敢问执事,神之泪足否?”豪商亦直问。
“足下当知。神之泪,乃为主公所贩。只当多多益善。”
“二十倍金,可乎?”豪商又问。
“哦?”梅斯笑道:“日前不过十倍。何以再增十倍?”
豪商实言相告:“乃因,西女国亦增十倍。”
“西女国,尚存几何?”
“不足百船。”
“便以百船计。二十五倍金。”梅斯执事,语透深意。
“敢不从命!”略作思量,豪商大喜下拜。豪商开价二十倍,梅斯执事却加至二十五倍。多余五倍金,皆入梅斯执事私囊。
此亦是中贩惯例。只不过,未曾想,投身明主,梅斯执事,仍敢中饱私囊。
既利益同享,必风险共担。
知梅斯心意,豪商如鱼得水:“百船神泪,皆十倍金。我等,断难足支。可否……”
“如何?”梅斯眼中,精光一闪。
“可否贳贷?”豪商终于开口。
豪商所求,便是通行西陆之海事贷款。
传闻,于古希腊时代,货币借贷,便在雅典盛行。海事贷款,除偿还方式特殊。高额利率,亦引人注目。实际运作中,利率往往会随,目的港所处位置、季节、航时、邦际间经济政治状况、借贷人信誉等,相应变化。
一般而言。利率在十取二、三间波动。
若在大角星升起后始航。贷款利率,将升至十取三,甚至更高。
“有何不可?”梅斯执事,有求必应。
商人喜从天降:“子钱几何?”乃是问利率。
“百取二五,如何?”梅斯执事笑言。
“五取一,何如?”豪商试问。
“可。”梅斯执事,掷地有声。
“多谢执事。”豪商胖大身躯,五体投地。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草拟券书,交由豪商,先行带回。与贩香同盟,达成共识,再签字画押,不迟。
目送豪商随船远去。梅斯执事,面露笑意:“我主威天下,果不以兵革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