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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杜渐防萌
    <b></b>                  送走甄都使节,吕布自归内室。

    见吕布闷闷不乐。新妇魏氏,亦不敢多言。唯恐举止失仪,招致夫君不喜。遂命女婢,请来发妻严夫人,为夫解忧。

    严夫人入室,目视魏氏以安抚。这便轻移莲步,近榻轻问“夫君何故不乐?”

    “今曹孟德遣使,遂大宴宾客。军师过府不入,只言‘筚路褴褛’。”吕布一声长叹。

    “语出《左传》。”严夫人,亦家学渊源“‘筚路’者,筚辂也,俗谓‘柴车’;‘以布而无缘(边),敝而紩(zhi缝)之,谓之褴褛’,俗谓‘敝衣’也。柴车敝衣,开拓山林。言曰,创业之艰也。”

    吕布轻轻颔首“军师何意?”

    严夫人柔声笑答“先言己,再言夫君。”

    陈宫本指自己,自田间匆忙赶回,衣衫不整,君前失仪。又进谏吕布,勿忘创业艰辛。

    “夫人,所言是也。”吕布心领神会。

    陈宫所忧,乃吕布被高官厚禄所蚀,养尊处优。“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再无四方之志。瞻前顾后,顾此失彼。终被曹孟德所破。

    严夫人柔声劝道“陈公台,乃夫君智囊。守徐州四国一郡,缺之不可。”

    吕布欣然笑道“然也。”

    能有此见识。严夫人,亦称贤内。

    一夜深思熟虑。翌日,吕布召镇东将军主簿,兼领下邳相张邈,入府相商。

    张邈位列八厨。东平长者,坐不窥堂。吕布凡有所问,张邈必有良言。

    将昨日宴上,陈宫所言,和盘托出。吕布问出心声“孟卓以为,曹孟德,遣左将军公孙康,屯兵泰山。可有与我罢兵说和之意。”

    “卑下,窃以为。曹孟德,必有此意。”论知曹孟德之深,旧友张邈,亦不逞多让。

    “孟卓以为,某当何为?”吕布又问。

    “将军,当应之。”不愧东平长者,言之凿凿。

    “昨日宴,可否?”吕布再问。

    “可也。”张邈掷地有声。

    “既如此,军师何故口出‘筚路褴褛’。”吕布皱眉发问。非是愠怒陈宫无状(无礼),乃当真不解其意。吕布出身草莽,布衣之雄。对陈宫,信赖有加,且颇多敬重。故有此疑。

    “先贤曰‘杜渐防萌,则凶妖销灭。’《(周)易》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张邈长者之风“公台,智者千虑,唯恐一失。徐州乃四战之地。淮南袁术,江东袁绍,青州孙坚,兖州曹操。尔虞我诈,皆非善类。故将军,不可不防。”

    “善。”吕布这便了却心事。

    出府后,张邈如实告知陈宫。

    陈公台,亦多欣慰。

    非忧吕布定力不足,只因曹孟德狡诈如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效蓟国营城术。陈公台,设内、中、外,水门三道。支渠四通,造百里水田。若曹孟德还敢来攻,只需开闸放水,楼船大舰,必坐滩搁浅,动弹不得。待稻作毕,下邳再无,坚船利炮,火石围攻之忧。不得不说。为防备徐州,陈公台可谓殚精竭虑。

    诚然,累日衣不解带,与农人吃住于田垄之上。得吕布相召,急忙入城。不料未进府门,便闻靡靡之音,丝竹之声。心生厌恶,故出言不逊,亦是人之常情。

    常谓“如临大敌”。正因深知曹孟德,故陈宫才日夜提防,唯恐祸起萧墙。

    然正如荀彧所言,“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便是如八厨之张邈,亦醺醺然,沉湎其中。吕布麾下,徐州文武,又岂能免俗。终归,活色生香,身染红尘。又岂能当真,不食人间烟火。

    临乡北港。

    蓟王率文武百官亲临。为新任岭南守史孙策,并守(从)事史周瑜,饯行。

    此番南下,蓟王命都船署,组建整支岭南舰队随行。新式白波楼船一艘,白波斗舰十艘,艨冲、冒突、走舸,大小船只计百艘。

    新式战舰,皆已加装清钢龙骨。倍加坚固,亦载重倍增。蒸汽动力,尚待大成。仍是飞车桨并翀嚣帆,双驱动。

    所谓加装,而非改装。因效蓟国车驾,坚木包铁。清钢骨架镶嵌于木质龙骨之外。毋需拆除船身,便可安装完成。且青钢骨架,可自行支撑。即便木质龙骨折断,亦不重创船身结构。且涂搪防腐,排设于底舱,不与外界海水相接。亦便于维护打理。

    如前所言。银炭高炉,助蓟国清钢产量大增。冷热兵器交接,后钢铁时代,已悄然来临。

    时辰已到,号角雄浑。

    岭南旗船,扬帆起航。过水砦,经日渠。出南港,顺下巨马水,舟入渤海。与干支海市汇合,同赴岭南都护府。

    丰州红利,日渐凸显。扶南地利,堪比丰州。西蛮湾,更是优良海港。顿逊海渠,通航在即。稍后,合五国联军,攻灭扶南,立柳氏为女王,行羁縻之策。南州并入汉土,指日可待。

    正因岭南,兹事体大。蓟王才命孙策并周瑜二人,前往领护。

    先举其父,后辟其子。镇北将军领青州牧孙坚,感激不尽,传书拜谢。蓟王亦回书答谢。

    比起江东猛虎孙坚,舔犊情深。江东周氏一族,爱护周公瑾之心,有过之无不及。水衡都尉周晖,乃周瑜再从兄(同曾祖而年长于己者),自不必说。瑜父,原洛阳令,今京沚令周异,年初积功加光禄大夫。食比二千石俸。众人皆言,国有新守,(周)异必入列。足证政绩。从父周尚,继程秉为新任沓氏令,今亦得千石高俸。

    今子辈周瑜,比千石出仕。且蓟王于殿中直言,当不误二千及冠。周氏家门,焉能不喜。

    位列百官之中,目视旗船远去。周异不由泪目。老来惜子,人之常情。

    同为光禄大夫,守一城长令。楼桑令何伯求这便劝道“庄子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羽翼丰矣。”

    “何公,所言是也。”闻此言。左右皆,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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