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国地势多悬崖峭壁,没有多少耕地牧场,交通不便并不适合人居住,但是巫国有盐矿,在巫国境内的一座圊宝山上,人们发现有源源不断的白盐漫了出来,因为本土根本不适合耕作,所以当地人就此取盐来贩卖,来换取食物,钱财。
后来他们发现煮山上泉水也能得到盐,一时间每家每户都掺与了进来,盐的产量大增渐渐堆积如山,由此,闻名而来的各地商民不顾水道危险,带着本族的五谷、兽肉、绸缎、水果慕名前来与巫国的人来交换食盐,这样巫国的人即使足不出户也过得相当的富足,按说这样一个靠着宝山发家的地方商市街上应该人声鼎沸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才对,怎么一路上走过来各个家门紧闭,整条街上萧条苍凉,路上甚至都有祭奠用的白条子在空中乱飞。
幺七见状朝后捣了他一手肘子问道:“哥,确定没来错地方么?”
洛一摇了摇头。
“不管了,先找人来问问。”幺七一路上敲了不下十来家户主的门,竟然没有一个应她的。
“怪了!我拍这么大声难道都听不见吗?我还不信这个邪。”说着扬起手又要拍,洛一见她手心拍的通红,立马挡住她的手,幺七一脸莫名的看着洛一,只见他掌下生风,朝那门轻轻一送,须臾,两扇朱漆大门便生生的被震破飞了出去。
看洛一颇有点得意的样子,幺七哭笑不得道:“这样,不太好吧!”
甫进门,一股子呛人的腐尸味迎面袭来,饶是洛一也难得皱了下眉头,放眼望去,只见整个院子里尽是一滩滩干涸的血迹和腐烂的断肢残臂,散发着阵阵的尸臭,而且还有密密麻麻一层子苍蝇嗡嗡的叮食着尸体,正堂厅门大开屋里座椅上都积了尘,看来有些时日了。
这样连续看看了好几户人家,皆是如此,幺七看的胃里直冒酸水。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入目尽是苍凉,幺七心里越来越沉:“这难道被屠城了?”
“没,但也差不多,你看。”说着指这那几具僵硬的尸体,“面部皆为青黑色,你不觉得他们或多或少都缺了样东西吗?”幺七闻言细看了一下,确实这些人面容上像是经历了极大痛苦一般,面容扭曲,有的甚至眼睛都没了,有的是缺了胳膊,腿,且伤口坑洼不平,溃烂成脓。
“被分尸?”幺七心里直犯恶心,什么样的人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洛一摇了摇头,“很明显这是他们自己砍下的。”
见幺七一脸被惊到的样子,洛一解释道:“苗疆人善用蛊,我之前听说过一种蛊叫噬魂蛊,这种蛊虫很容易被播种和繁衍,被种之人当天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只会觉得皮肤冒出红点和水泡,只需两日,蛊在哪里,哪里便会向网状一样发黑溃烂,并散有腐肉之息,百药无医。即使你忍痛把受感染的肢体砍掉,蛊虫也早就爬到主血脉去吸食精气,最长不过十日,吸食完精气后,被寄养的人全部身体坏死,蛊虫便从身体的七窍爬出,被种蛊人收去,”
洛一略微沉吟:“此蛊有极大的药性,能帮原生蛊主再造骨血,如果蛊主已死,可保尸身千年不腐。”
“你是说,现在整个巫国已经变成一个养蛊场了?”
洛一点了点头:“这种蛊虫极易传播,只要被撒蛊人碰到裸露的肌肤就可以被种上。”
幺七喃道:“怪不得这些人紧闭大门,都不敢外出,这简直比瘟疫还可怕。”
“你找的那商贩可能已经死在这了。”听出洛一的话意,幺七难得拧了下眉头:“不管怎么说,再找找吧,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到时候那些妇孺问起来我怎么交代。”
洛一没有再说话,静静地走在她身边,两人一路从街铺走到山林,鬼影子都没见到半只。眨眼间都到日暮时分,幺七饿得不行,这前不着村不着店的,幸亏出门之前带了个鸭腿,幺七喜滋滋的拆开油纸,从中撕开递给洛一半块。
结果肉还没送入口中,就忽闻林间狗吠,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幺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洛一一把拉过护在怀里,可怜那黑影没有收住势,狼狈的扑倒在地,激起阵阵灰尘。紧接着就见四五条颇为壮硕的野犬狂吠着奔袭而来,不停地围着他打转徘徊左右,洛一眼神凌厉的扫过去,那些野犬竟然哼也不哼夹着尾巴跑走了,见幺七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洛一轻咳道:“小心为妙,在这尽量不要与人触碰。”
幺七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刚才那团黑影,竟是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呃,你没事吧?”
那少年闻声转过头来,生生把幺七伸出来想拉他起来的手吓得顿住了,只见那少年脸上全部都是狰狞髯张的烧伤,裸露的脖子和手臂没有一处是好的,毛发稀稀拉拉的几根耷拉在头皮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划拉开,活脱脱像穿着几块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破布条子。他看到幺七的神情,仿佛被刺痛般伸手挡住了脸,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弱小和浓浓的自卑感,感觉如果有壳子的话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这辈子都不会出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阵尴尬的宁静,只见两三个村民嘴里骂骂咧咧道:
“小兔崽子,敢偷我们家腊肉,活腻歪了。”说着踢了下夹着尾巴跟在身后的黑狗一脚:“没用的东西!”
那少年听到人声拔腿想逃,却发现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洛一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是想动也不敢动了。
来人看到这边三个人的阵仗,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立马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一副要干仗的模样:“嘿,可算逮到你小子了,平常干个偷鸡摸狗的也就算了,我家娘子整晚没睡给我腌的腊肉你说偷就偷,敢情当我家里没人了是吧!看我抽不死你!”
幺七见他拿起小胳膊粗的木条子就往那少年身上抡,抡了几下,虽不说皮开肉绽,那红通通的几道印子光是看着就挺肉痛的,况且这孩子是生生受着,吱也不吱一声,幺七见状不忍道:“这位大哥,你看这教也教训过了,他还小,要不这次就放过他吧,以后知错改了就好。”
那大汉闻言正眼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疑惑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见幺七点了点头,那大汉带点劝诫的意味道:“年轻人,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出城的好,现在的巫国不比以前,你们去城里看了吗?这次瘟疫闹得城里人基本上都快死绝了,之前还来了一些说是很有本事的人,左右搞了好大阵仗,那最后不也没逃过一个死。”
“我也知道这形势,可是我受人之托前来寻人,这人找不到我回去不好交代,大哥可知这外地来的商贩除了街市通常还会去哪些地方吗?”
那大汉见她不听劝,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有个圊宝山,村民都是在那采盐的,算是我们这边盐矿的批发地,价格相对比市场上低廉许多,很多外地商贩喜欢去山脚下捡漏,找一些卖碎盐的商贩头子用较为实惠的价格去换更多的盐,不过据说这瘟疫就是从那传过来,我真劝你们不要过去。”
“这难道治不好吗?”
闻言只见那大汉摇了摇头:“治?大夫都死了!上哪治去?也就我们这些躲在深山老林的个别几户人家没受感染,尚且苟活,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完抬腿又踹了那少年一脚:“算了,今天不给你计较,下次别再让老子见到你!”说完招呼着狗和身后的村民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