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三个姐姐问起白夫人如何。姜留满眼星星道,“白夫人英姿飒爽,举手抬足都像武林大侠。”
“能追着白大人跑两条街的女中豪杰,肯定是大侠啊。”姜慕锦捧着小脸道。
没点力气,能追着白大人跑三条街?姜慕燕问道,“白夫人今日可考教了你的工夫,给你布置了课业?”
姜留点头,万分自豪地挺起小胸脯,“师父是我是可塑之才,让我每日早晚扎半炷香的马步,还要练习马步冲拳各一百下。”
姜慕锦诧异,“不教棍法?”
“师父说招式不重要,兵器也不重要,练好基本功,拿根烧火棍都能横扫一大片。”姜留觉得这话十分在理道理,“师父让我每隔三日去一趟,她要考教我的基本功。”
江凌每日去书院都会路过白家所在的靖安坊,可以让他送妹妹去,姜慕燕放心了一些,又问起白家其他人。
姜留答道,“白大人很好,跟大伯差不多;白振喻跟哥哥是同窗,脾气很好;白家姐姐文文弱弱的,喜欢读书画画,跟二姐姐和三姐姐肯定合得来。”
白大人跟父亲相仿么?那应该是个温和慈善的人,姜慕筝点点头,放心多了;姜慕燕叮嘱妹妹道,“你去过两次后,便邀请白家妹妹过来玩。待二姐的伤养好了,咱们再一块去白家玩。”
白全海官居侍御史,为从六品,父亲比白大人高一品。今日为表尊敬,父亲带着妹妹去白家拜师,若两家还想进一步往来,该白家主动了。若妹妹邀请白姑娘过府玩耍,白姑娘不来,那两家的关系,也仅限于白夫人与妹妹的师徒关系了。到底与白夫人走得近一些好,还是远一些好呢?姜慕燕有些挣扎。
毕竟,白夫人的名声可算不得好。
芹白快步走进来,到了姜留身边,“姑娘,凌少爷来了。”
姜留跳下凳子,“哥哥要带着我扎马步打拳,姐姐们,我去了。”
“我也去!”姜慕锦也跟着跑了出去。
姜慕筝笑道,“三妹也去吧,权当强身健体也好。”
姜慕燕是想去,但屋内只留下二姐一人也不合适,她笑道,“我可跟不上她俩的体力,等二姐的伤好了咱俩一起练,到时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笑话谁。”
“好。”三妹现在越来越随和、会说话了,这或许与二婶潜移默化的教导有关。姜慕筝靠在软塌上,听着院子里的欢笑声,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她希望伤好的再慢一些,好让她在西院里多待几日。
半炷香的工夫是多长呢?以前她以为就是发个呆那么长,现在她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顿得脸上和肚肚上的肉都哆嗦了,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哥哥却说,“还早着。”
五姐姐比她还不济,早早就坐地上了。
过来看热闹的姜二爷坐在黑石床上,笑眯眯地劝小闺女偷会儿懒,“若觉得累就别练了,跟爹进屋吃栗子糕去,你少练会儿白夫人也不知道。”
她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她爹!姜留鼓着小脸爬起来,继续扎马步,姜慕锦也跟着爬起来咬牙坚持。
“这样不对。马步要头正、颈直、含胸、收腹、立腰、开胯。”姜凌在前边给两个妹妹做示范,告诉她们动作要领。
姜留正努力跟着哥哥学,却听爹爹道,“留儿收腹,别挺着你的小肚子。”
姜留吸气,努力收腹。
姜二爷捏捏下巴,“莫非,留儿的肚子已经收不回去了?”
“噗!哈哈哈!”姜慕锦被二伯逗得破了功,笑瘫在地上
啊——!
“爹爹坏!”姜留暴走了,直起身挥舞着小拳头要揍爹。
姜二爷哈哈大笑着往外跑,父女俩你追我跑地冲出西院,向花园跑去,迎面正遇着姜松。姜留跑到大伯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告状,“大伯!留儿正在努力练功,爹爹总在旁边嘲笑留儿胖!”
姜松瞪了二弟一眼,笑眯眯地对侄女道,“留儿像你爹,他小时候比你胖多了,十二岁以后开始长个才瘦下来的。”
“真的?”姜留抬起小脑袋望着大伯,见他万分肯定地点头,姜留才开心笑了。
姜松给小侄女正了正头上的珠花,把手里提着的小罐子递给她,“这是紫苏梅子姜,你伯母给你们买的,拿去吃罢。”
“好,多谢大伯。”姜留接过来,紫苏梅子姜是二姐姐最爱吃的零嘴儿,大伯这是特意买来给二姐姐吃的呢。临走之前,姜留还冲着爹爹吐了吐小舌头。
姜二爷看着闺女蹦蹦跳跳的背影笑了一会儿,才转头抱怨道,“大哥,我小时候哪有留儿胖?”
“你小时候不只胖,还爱哭鼻子,不敢一个人睡……”
“停,大哥停!”见大哥开始揭他的老底,姜二爷连忙上前拉住大哥的衣袖,讨好地笑着,“大哥渴了不,小弟给你泡茶,泡好茶,成不?”
姜松哼了一声,倒背双手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玩闹,一点当爹的样子也没有!随我来。”
姜二爷屁颠屁颠地跟着大哥去了书房,将去面圣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大哥,等他夸奖自己。
姜松沉下脸训道,“你想没想过,万岁为何叫你进宫给你字帖、让你练字?”
姜二爷眉眼立刻耷拉下来,“万岁觉得我的字不好看。”
“万岁上次见你的字,还是去年殿试时的答卷吧?”姜松反问,“你这几日又做了什么,让万岁想起了你那鬼画符般的字?”
是啊!万岁怎就忽然想起让自己练字了?衙门的文书都是周其武代笔的……姜二爷的桃花瞳猛地睁大,“臭猴儿,爷找他去!”
“站住!”姜松沉着脸唤住二弟,“说吧,你最近又做了什么?”
姜二爷挪回来,小声道,“昨日元东君离京,小弟在西城外为他践行,被猴儿哄着写了首送别诗。许是有人把这诗拿去宫里,给万岁瞧了……”
“元东君是谁?”
“是……”
“说!”
“是清平江畔……临月楼里的……”
“啪!”
大哥一拍桌子,吓得姜二爷一缩脖子,低头不敢吭声了。
姜松被二弟气得乎乎的,“若事情真如你所讲,万岁没摘去你头上的乌纱,只是让你闭门练字不要再去清平江玩乐,已是待你天高地厚了!”
还不待大哥继续骂下去,姜二爷连忙认错,“大哥息怒,小弟知道错了。小弟绝不辜负万岁的一片苦心,自此之后那也不去了,散衙就回来练字,字若练不好,大哥就用戒尺打我的手板。”
看他抬眼怯生生的模样,姜松叹了口气,“你啊……”
“大哥,喝茶。”姜二爷立刻上前给大哥倒茶,“万岁赐我一本前朝李……阳冰的字帖,让我照着临摹。白全海看了说是李阳冰的真迹,大哥要不要看一看?”
“还不快去拿来?”
“好。”姜二爷跳出房门,出了院子后拧着姜猴儿的耳朵低声骂道,“死猴儿,你可把爷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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