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姜家兄弟总算明白为何廖传睿已经二十二还未成亲了。
廖家本是小富之家,但廖传睿的祖父很有经商头脑,在外行商多年,挣下了万贯家财。廖传睿的祖父去世之后,家业传到廖传睿父亲手中。在廖传睿十四岁时,廖传睿的父亲在外经商遇到山匪,人财两空。
还不等廖传睿母子从丧亲的伤痛中回过神,忽然有妇人带着一个十六岁少年登门,说她才是廖父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少年才是廖家的嫡长子,要继承廖家家业。当时的廖氏族长收了那妇人的好处,帮着她们母子作证,抢夺廖家家业。
廖传睿的母亲气得病倒,十四岁的廖传睿将母亲交给妹妹和家中忠心的老奴照料,他单身行千里去了那登门妇人的祖籍,寻到她们母子的真实身份,带了证物和证人回乡当面揭穿她们的阴谋。廖传睿回来时,那妇人已将廖传睿的母亲和弟弟赶出廖家,登堂入室继承廖家家业。阴谋被揭穿,到手的富贵又要被夺走,那对母子不甘,当场与廖传睿家人厮打在一处,混乱之中那妇人的儿子被人失手打死了,妇人信誓旦旦说是廖传睿下的手,将他告到了衙门。
廖氏族人为了抢夺廖传睿家的家产,到堂作证就是廖传睿所为,时任襄邑知县也收了廖氏族人的好处,当堂便判了廖传睿行凶杀人,将他押入死囚牢。
此案的卷宗报到京兆府后,张文江看出证物和证人的口供有出入,便亲自带人到襄邑复查此案。廖传睿的母亲躲过襄邑知县的层层拦截,终于跑到张文江面前,举着儿子在狱中用血写的状子跑到张文江面前,张文江接下状子后彻查案情,还了廖传睿一个清白,将襄邑知县、夺人家产的恶妇和涉案的廖氏族人尽数惩治。
姜槐听管事说完,问道,“杀死恶妇之子的真凶谁?”
管事回道,“是廖公子的一个族叔,他当时的供词是见场面混乱,突生一计,想着一石二鸟。但……”
姜家三兄弟都看向管事,姜二爷催促道,“打听到了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是。”管事这才接着道,“但小人去襄邑打探到的消息,却是另一番说法,说廖公子这个族叔是受了廖氏族长的指使才杀人嫁祸的,廖氏族长使银子买通了这个族叔,让他将罪责一力承担了。廖公子出狱后变卖家产,只留下一百余亩良田和祖宅度日,三年前他准备参加科举,但廖氏数十位族人连名上书说他败坏人伦、心肠恶毒,不准他应试。此后至今三载,廖氏一族的族长、几个族老相继过世,都……不是善终。有人说是他们糟了报应,但廖氏族人都说是廖公子下的黑手。”
这……
姜槐和姜二爷都看向大哥,姜松不动声色地道,“接着说。”
管事继续道,“今年廖公子再试科举时,廖氏族人无人敢出手阻拦,但廖公子在襄邑的名声也坏了,无人愿意与他家结亲,不只廖公子尚未娶妻,廖公子已经十六岁的妹妹也尚未婚配。”
见大哥不语,姜二爷便问道,“廖传睿的母亲和妹妹性情如何?”
管事谨慎回道,“坊间说法有好有坏,小人在廖府外守了三日,虽未见廖夫人和廖姑娘外出,但廖家每日有客登门,仆从接人待物尚算知礼,廖府中也没传出主家苛待奴仆的事。”
好的自不必说了,姜槐问道,“坊间关于廖夫人和廖姑娘,都有哪些恶言恶语?”
管事回道,“有很多,主要就是廖夫人吝啬刻薄,廖姑娘……丑。”
待管事退下后,姜槐和姜二爷都看着大哥,等他说话。姜松叹了口气,惋惜道,“这算不上一门好亲事。”
事关侄女的终身,当然是以大哥的主意为主,姜槐便道,“再过两日就要张榜了,要不咱们再看看?”
姜二爷却对廖传睿改观了,“大哥,我觉得廖传睿是个人物。就算他做不成咱们家的女婿,这个人我也打算收了。”
丑就丑吧,看在他有本事的份上,姜二爷忍了。
姜槐跟着点头,“我也服廖传睿是条汉子。”
十四岁丧父,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定是有些本事和毅力的。姜松犹豫道,“我担心的是他走偏。”
这倒是。
姜二爷又道,“再过两三月,各地的举子就该陆续进京了,咱们再选选,说不定会有更好的。”
秋闱之后便是明年的春闱,路途遥远的举子会在秋闱之后动身赶往康安,届时康安城中人才济济,就算矮子里拔将军,也能选出一两个像模像样的来。
姜松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们觉得卢家二郎如何?他父亲前日又向我提了一次。”
卢正昌是姜松多年的同僚、好友,卢家二郎虽是庶出,却不算差。再加上卢正昌几番跟姜松保证,若他把女儿嫁过去,卢家绝不会委屈了她,这让姜松有些动心。
姜槐委婉道,“大哥,卢二郎是挺好,但这孩子性子太软。”
姜二爷直接道,“卢大哥人是挺好,可卢大嫂为人却不怎么样。筝儿嫁过去后,卢大哥能在家待多少工夫?咱再选选吧,待到明年春闱后还没合适的,再跟卢家议亲也不迟。”
也只能如此了。姜松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姜二爷回到西院躺下歇息后,将廖传睿的事告诉了妻子。雅正头枕着丈夫的手臂,轻声道,“我觉得卢家二郎配不上筝儿。”
“嗯。”姜二爷应了一声,“你认识的人多,再选选,若有合适人家就跟我提,我再去跟大哥讲。”
丈夫都这么说了,雅正自是应承下来,又听丈夫感叹道,“真是可惜了,如果廖传睿再长得顺眼些就好了。”
十五岁丧双亲,一人苦撑十年的雅正,对廖传睿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便道,“廖传睿这样的性子,以后绝对能护得住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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