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起床,姜二爷连练拳、射箭都顾不上,便又跑去马厩围着惊鸿打转。姜留不甘示弱,跟去照顾自己的追月。
姜留很喜欢追月,尤其是它那双眼皮黑溜溜,看着像是一汪清泉的大眼睛,姜留望着它的大眼睛,变觉得心中安宁。追月,真的是一匹安宁温顺的马。
马也是有性格的,青龙高傲,追月温顺,惊鸿么……
姜留看了一眼旁边高扬着头,让爹爹伺候刷毛的惊鸿,怎么看怎么……傲娇。
论品种,青龙是大宛马与乌孙马的后代,追月和惊鸿是纯种的,号称汗血宝马的大宛马,惊鸿又长得那么漂亮,的确有傲娇的本钱。现在由大周第一美男子给它刷毛,它更显傲娇了。
姜留不厚道地笑了两声,也卷袖拿起刷子,给追月和青龙刷毛。谁让青龙的主人,天不亮就去了军营呢,所以她一个人照顾两匹马。她爹爹与青龙,相看两相厌。
姜二爷雀跃道,“为父今日要骑着惊鸿巡视边城防务,留儿有何打算?”
姜留回道,“女儿继续寻找藏粮的下落。”
“不骑着追月去?追月虽长得丑了点,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别白费了你哥的一片好意。”
姜留……
“爹爹,追月不丑。”
“那你骑不骑?”
“骑。”
“咱们一块出门?”
“女儿约了袁家姐姐,得等她来了才能走,爹爹先行一步。”
“无妨,为父还有些公文要处置,待袁家丫头来了再去巡视。”
姜留……反正不管怎么说,您老是定要与我一块出门炫马了。
袁夏月跑来后,见面便给姜留道歉,“我冒冒失失抱了一堆东西过来,如果不是你脑瓜好使,就出大事儿了。我爹知道后就要拿鞭子抽我一顿,我母亲好不容易才拦下了。也是我棋差一招,我该半夜扛着箱子过来找你才对。”
爹和母亲这两个称呼放在一处,姜留觉得袁夏月口中的母亲,或许跟自己一样,也是她的继母,“袁将军只是吓唬你,哪舍得真动手。姐姐可用过早膳了?”
两人闲聊着,赵奶娘过来传话,“姑娘,袁姑娘。二爷要出门了,问姑娘还要不要跟二爷一块去巡视。”
那是……当然要的。姜留与袁夏月手拉手到正院。
姜二爷昨日在城外与赵有德说话时,已见过袁夏月了。今日再见,还不等他开口问候其父袁卫东,袁夏月便抱拳行礼,恭敬道,“我父亲昨日回来得太晚,今日天不亮又出城了。他让夏月代他向您请罪,等他巡完防线就立刻回来拜见大人您。”
姜二爷笑道,“袁将军为国为民日夜忙碌,何罪之有?袁姑娘太客气了。”
见姜二爷这么好说话,袁夏月胆子就大了起来,“大人,夏月与留儿妹妹以姐妹相称,您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二月吧。我爹平日就这么喊我,我家兄妹四个,平日里我爹喊我们大杰、二月、三兴、四胜。”
姜留笑出了声,“那小妹以后也不喊袁姐姐了,喊你二月姐。”
姜二爷温和道,“无外人时,二月便唤我做‘二叔’吧。”
“是!姜二叔的声音真好听,长得也真好看。难怪万岁会封您为谪仙,大周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二叔您当之无愧。”
姜二爷被她逗笑了,“我只是生了副好皮相,比不得你父亲相貌堂堂,周身正气……”
袁夏月立刻道,“我爹虽长得不是算难看,但比起您来就差远了。您到肃州两年,杀贪官斗污吏,为百姓伸冤,为百姓放粮,您才是真正的相貌堂堂、周身正气!就凭您一剑削下蒋锦宗的脑袋这件事儿,您在夏月这儿就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
袁夏月巴拉巴拉把姜二爷捧上天后,从腰侧挂着的布袋了掏出一物,双手奉上,“这是夏月送给二叔的礼物。这就是块刷了漆的胡杨木,不值钱,请二叔千万不要嫌弃。”
看着袁夏月手中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具,姜留第一反应是二月,回去后,你爹又要拿鞭子抽你了。
姜二爷接过来,笑道,“这面具很是不错,明年上元节时二叔一定戴着去看花灯。”
袁夏月连忙道,“二叔,这个是上阵杀敌时戴的,就像兰陵王高长恭那样。二叔长得比兰陵王还好看,戴这个肯定比他更威风,一剑横扫千军!”
“好,若有机会上沙场,二叔便戴上此面具。”姜二爷含笑应下,转身从里屋取出一把手掌长的匕首,递给袁夏月,“这匕首虽不大,却很锋利,你妥善收着,防身用。”
“多谢二叔。二叔是谪仙,这把刀带着祥瑞,以后就是夏月的护身符和保命的家伙了。”袁夏月双手接过,郑重挂在腰间的革带上,姜留竟看到她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三人出门,骑白马,穿鲜红官服,戴黑色乌纱的姜二爷,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让他赚足了面子。姜
留和袁夏月与他在城门外分开后,还听他与赵知县“谦虚”道,“是孩子的一片心意,我只得收下了。这马除了毛色亮点儿,也没什么旁的长处。小孩子喜欢这样的,便觉得本官也喜欢……”
这炫耀得……姜留走出多远才缓过劲儿来,袁夏月迫不及待地催马喊道,“留儿妹妹,咱们去那边看看!”
得知姜留担着找藏粮的差事,袁夏月比她还有劲头,每日早出晚归,与姜留翻遍城东与城南的山头。
连寻三日一无所获后,姜留回府中一头扎进了哥哥的书房,取下书架上的地图,对照着瞿伦学搜集来的边城近十年命案、失踪人口卷宗,在地图上一一标记卷宗上提到的地名。
日落西山天色转暗,赵奶娘点上蜡烛劝道,“姑娘劳累一天了,歇一歇再看吧。”
姜留应了一声,“爹爹还没回来?”
“二爷传话回来,让姑娘先用膳。”
“嗯。”姜留的注意力依旧在卷宗上,“晚饭清淡些,直接端过来就好。”
赵奶娘出去后,姜留转动略僵硬的脖子,看到书架上放着的《诗经译注》和其他几本书,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过去两年,她就是靠着这几本书与哥哥传送密信的。
姜留站起身,踮脚把书架的《诗经译注》取下来。不想书中夹着许多纸片,散落一地。姜留阻止要上前帮忙捡拾的芹青和芹白,让她们退到房外守好门户。
姜留捡起纸片打算整理好放回书中,但看到一张纸上熟悉的数字,便愣住了。
这信,都是哥哥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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