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江凌略不自在地转开眸子,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就觉得自己好傻。想到之前做的傻事,江凌恨不得那块石头把当时的自己脑瓜砸开,看看里边除了一团浆糊,还剩什么。
江凌一害羞,姜留就找到了主场的感觉。她双手托腮,细细打量面前的人。
她已经很久,或者说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打量江凌的容貌。他的脸型和五官都长得极好,只是因为总喜欢绷着脸,肤色又略暗了些,才让人忽略了他出色的容貌。
譬如眼睛,爹爹是标准的桃花瞳,眼角眉梢自带千种风流、万般情意。江凌的眼睛也算桃花瞳,只是他眼角微微上挑,配上他稍浓的剑眉和古铜色的皮肤,不笑时让人觉得很是凌厉不好惹,不敢与之对视。但他笑起来时凌厉尽去,让人如沐春风,极为舒服。
有机会看到他这般笑的,目前只有自己和爹爹。真是好看啊,怪不得自己没来边城之前,夏月姐姐追着他跑了两年。
想到这里,姜留又忍不住有些吃味。袁夏月追着他跑,是不是因为他曾在袁夏月面前这般笑过?
细一想应是没有,否则袁夏月就不会因为自己来了,就将他弃之如敝履,颠颠追着自己跑了。
江凌自是不晓得姜留脑中的弯弯道道,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转星眸看向对面的姜留,“大前年正月初四,姑姑带着廖家兄妹回康安拜年时,廖元冬醉酒胡闹,我送他回房后。他嚷嚷说我把他赶走,是想让父亲把你嫁给我。”
廖元冬是醉酒无心之言,却一语点醒了江凌这个梦中人。所以之后偶然想起廖元冬,江凌心里还很是感激他。
姜留桃花瞳微睁,诧异道,“我以为是裘叔说的。”
提到裘叔,江凌略委屈道,“裘叔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什么都不讲,只看我的笑话。我每次见到他,他都要揶揄我几句。”
啊,哈?姜留眨眨眼睛,好奇追问,“裘叔怎么笑话你?”
看她双眸澄澈,好像自己不抱着她,她就又缩回了“妹妹”的位置上。江凌心里不安,拉过她的一只小手握在手心里,才道,“我之前想把和至招进门,做你的上门女婿。”
啊?姜留的嘴张得更大了,“所以哥哥……”
江凌捏了一下心上人的小手,“你方才已经应下,要叫我什么?”
姜留改口,“所以你教和至武功,教他读书,是为了让他给我做上门女婿?”
哥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江凌略不自在地转开眸子,“我不想同你分开,但你长大后就要嫁人,所以我就……你和父亲不是都挺喜欢和至么,父亲出京时还同于渊子道长一起,把你俩的‘婚事’订下来了。我不在康安这两年,你是不是常跟和至一块玩?”
说到此处,江凌心里酸溜溜,脸上惨兮兮,“出京前,我本想跟你商量,让父亲把咱们的婚事订下来,这样你就不会被人惦记了。可还不等我开口,你就跟我说父亲给你和和至订了亲。”
姜留小声解释道,“那不是权宜之计么。”
“那现在呢。”江凌已不再掩饰自己心底的情意,“我去跟父亲讲,请他将那个权宜之计去掉,把咱俩的婚事订下来可好?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赶走觊觎你美貌的那群人了。”
那群……姜留无力道,“哪有那么多。”
江凌十分肯定,“很多,多到快要数不过来了。”随着你渐渐长大,以后会越来越多。
姜留不服气,“喜欢你的也很多。”
江凌笑了,哄道,“那咱们更该把婚事订下来,这样就能四全其美了。”
姜留正在琢磨他说的是哪四美时,江凌已开口解释道,“既能解决你我的麻烦,又免去三姐为你择婿、为我择妻、准备嫁妆和彩礼的烦恼,还能让父亲安心。你没看出父亲到了边城后就很紧张你的婚事,他甚至都开始相看穆崇元了。”
还真是……四全。小手快被他揉成面团的姜留问道,“爹爹哪有相看穆崇元,他提都没跟我提过。不过穆崇元忽然回穆家堡,也是哥……你的主意?”
江凌酸溜溜道,“父亲向我打听穆家堡的情况、穆崇元的脾性,还想叫他进府用饭。都这样了,我还留着他做什么?”
穆崇元除了会说点,那点有他好?江凌委屈地看着姜留问道,“你觉得穆崇元的声音很好听?”
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有!不过看哥哥这般认真,姜留还是仔细回忆了一番。
“我是说跟葛逻比,他比葛逻更像个商家少主,因为说话和气才能做成生意。二哥跟你讲的?”姜留的美眸一下的瞪圆了,“我跟二哥说的话,他都告诉你了?”
这到底是她的二哥,还是江凌的?!
她这模样实在太可爱的,江凌抬手抚上她的小脸,解释道,“别怪二哥,他是担心你。觊觎你美貌的人太多了,二哥觉得你需要找个能保护你的夫婿,他觉得我可以。”
姜留的心一颤,轻轻将脸贴在他的掌心。虽然才十六,江凌的手就已经很粗糙了。因为他放下毛笔握起刀枪,三年多来用命搏杀,才拼出了现在的天地。这手掌的触感让姜留心疼,也让她心安,“你不用把这副担子全扛在自己肩上,爹爹会保护我,我也不是泥捏的。”
“扛下这副担子,我甘之如饴。”江凌用粗粝的拇指轻轻抚摸她柔嫩的小脸,再一次同她商量终身大事,“我知道你还小,这么早订下亲事对你不公平。不过为防万一,咱们还是先将婚事订下来吧,若你再大两岁,发现了更喜欢的人,咱们再……解除婚约。”
“我……”
“少爷,姑娘,二爷回来了。”姜留的话还没说出口,赵奶娘的声音便在房门外响了起来。姜留像是做坏事被大人抓住一般,猛地站起来,催促道,“爹爹回来了,咱们快过去吧。”
江凌取过挂在屏风上的斗篷和帽子为她穿戴好,低声道,“我明日就跟父亲讲?”
姜留有些慌,“……是不是太快了,要不先透点风声,让爹爹反应反应,再徐徐图之?”
再慢,你就要被人抢走了。江凌装着可怜道,“徐徐图之,你想让父亲打我多少回?”
不知怎的,姜留就想了被哥哥坑得围着府中池塘跑了几千圈,每日还在跑的姜三郎。她红唇轻启,笑出了声。
见她笑成这般模样,江凌嘀咕了一句什么,才道,“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跟父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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