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会试之后,还有殿试。武科举的殿试也分内外场,相较与先皇在位时的比法,景和帝改弦易张,将殿试的外场比试改为两项射箭和两两比试。射箭依旧是步射、平射和骑射三项,两两比试为马上持兵器交锋,落马为输。
姜二爷的目标是二甲,一甲三人,二甲人数不定,但是一定比一甲多、比三甲少。所以,姜二爷若要稳保入二甲,最终成绩应该在四到八之间。他会试的成绩是第十二名,还需前进四名。
武举会试能入前三十的,都是武举中的精英,姜二爷要再超过四个人,并非易事。所以尽情玩了四天后,姜二爷又被姜松撵去了姜家庄,闭门苦练。
姜二爷这次苦练的主要项目,是对战,主要陪练对象是呼延图。
姜留见过爹爹练枪,他跟着呼延图学了几招金锏,跟着姜凌学了几招枪法,又不知打哪学了几招棍法。这三种招法全被他用一杆铁枪使出来,虽然招数不多,但着实帅气。
姜留看来帅气的招法,在武术行家眼里便是不伦不类。姜二爷跟呼延图对战时,完全不按套路出招,完全是随心所欲地扫、撩、刺、劈。更过分的是,他一边比试,还一边嫌弃呼延图人挫鞭丑,将延图常气得七窍生烟,陪练积极性大为下降。
为了提升呼延图的积极性,姜留便跟哥哥商量了一番,将青龙送去了姜家庄。呼延图可以骑着青龙,跟爹爹对战。
这一招,便陪练这个苦差事,变成了香饽饽。卢定云、姜宝甚至腿上和胳膊上伤还没好利索的鸦隐、很少往姜二爷跟前凑的姜财,都主动跑去陪姜二爷练对战,姜二爷很开心,姜留也很满意。
谁知过了几天,呼延图又郁闷地跑回来,跟姜凌告状说,姜二爷不只嫌弃他丑金鞭笨,还嫌弃青龙腿细脖子长。
姜凌点点头,转身就去找了趟大伯,如此这般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父亲练枪时,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手的招数和眼神变化上,反而更在意对方的五官、衣着。若不加以纠正,他在殿试外场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很可能因为一刹那的分神被对方挑下马。败了倒没什么,万一父亲被马踩到受伤,该怎么办?”
姜松深以为然,专门请了一天假去姜家庄教训二弟。
姜二爷收敛是收敛了,第二日却派姜宝回来送信说想儿子了,让姜凌晚上去庄子里陪他。
姜凌的小棕脸又气成了小黑脸,坐在妹妹身边不肯走,着实让姜留哭笑不得。
姜家这般吵吵闹闹度日时,景和帝给张文江的十五日查案期限也到了。四月初五这日,张文江托着厚厚的结案文书去上早朝,向万岁详陈案情。张文江能当上京兆府尹,本事还是有的,他这几天将孟三审了个彻底,连他小时候偷过谁家树上的枣都问得一清二楚。
这些口供中,其他都是小恶,但孟三买凶劫持姜留,意图让姜枫分心不能参加春闱这一桩,却是大罪。因为科举乃朝廷选栋梁材的重要途径,所以跟科举有关的罪行,都会被重罚。
孟三因一己私欲,竟丧心病狂如斯,直接惹怒了景和帝。景和帝在早朝上大骂孟三,骂孟回舟养子不教,万岁盛怒,百官中不只没一个人帮闭门思过的孟回舟说话,还有不少人站出来,慷慨陈词,大论孟家之过。
于是,早朝之上,万岁直接下旨孟三按律惩处,孟回舟官降三级留用,以观后效。
刑部尚书孟回舟官降三级,降为刑部郎中;孟三按律惩处,其罪当斩。
康安城为之哗然,孟家被愁云惨雾笼罩,得到消息的姜二爷一枪狠狠砸在姜宝的长枪上,大叫一声了,“好!”
孟三害他的留儿,就该死。姜二爷本就打算若京兆府这回不叛他死罪,他就背地里找人弄死孟三的。现在京兆府直接判了,倒也省得他费工夫,“什么时候行刑?”
“圣旨上没说即刻处斩,那就该是秋决了。”裘叔抚须道,“二爷,咱们可以趁着这几个月,寻机会去狱中审问孟三,看他知不知道当年刑部大火的真相。”
“孟三就是个傻子,孟回舟有什么事也不会跟他说的。”姜二爷接过姜猴儿递上来的汗巾,擦着额头的汗珠子,“若是他真知道这些事儿,孟回舟就不会送他去京兆府,而是让他‘畏罪自杀’。”
伤好之后努力表现的姜猴儿立刻跟上,“二爷说得对,孟回舟老奸巨猾,狠着呢。”
裘叔不肯放弃,“就算他不知真相,也该知道些蛛丝马迹,去审审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姜二爷点头,“也好,爷也有话要问他。”
“二爷打算如何进京兆府大牢?”京兆府死囚牢监管很严,进去探监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审问囚犯。裘叔觉得还是提前跟姜二爷商量好为上,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姜二爷理所当然地道,“爷考完殿试就能当官了,当官之后,与京兆府的人打声招呼去大牢转转,他们能不同意?”
人家为啥要同意?鸦隐有时候真不理解姜二爷的脑袋是咋长的。康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康安城里惊马踩到十个人,里边准有俩官,剩下的几个不是官的亲戚就是官的奴仆,你是官,人家就得让你进去?
裘叔顿了顿,好声好气地问姜二爷,“您说的对,不知二爷殿试之后,打算做什么官?”
这个,他还真想过。姜二爷叹了口气,“如果有那种拿空饷不做事的官,就好了。”
裘叔……
这样的美事儿,凭啥就能轮到你的头上?!鸦隐实在忍不了了,“二爷,咱们继续练吧?”
不砍姜二爷几刀,他出不了心中的恶气。
姜二爷横了鸦隐一眼,“你太胖,莫压坏了我儿子的马。”
呼延图立刻凑上来,“二爷,某……”
“宝儿,你来!”
“是!”正在饮马的姜宝,立刻眉开眼笑,呼延图垮塌下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