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回到场边,又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太阳很大人很多,他有点晕。怎么就进前四了呢?
倒回一年前,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能走到现在,这一年自己究竟干了点啥,怎么一晃悠,就成了大周武科举前四了?这跟假的一样。如果父亲还在,得惊掉眼珠子吧?
姜二爷仰头望着天上漂浮的白云,有种想哭的冲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也没人能说他是废物了!
如果王氏还活着……想到亡妻姜二爷就忍不住一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望向场中与人对阵的郭静平。西看台上的姜留看着爹爹的背影,发现他望地望天望校场,就是不回头。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祖母和大伯都眼泪汪汪的了。
坐在姜留身边的小姐姐已经激动地掰着手指开始算了,“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父亲中哪个好呢?”
姜留咧开小嘴儿,“探花好,探花好听。”状元郎、榜眼郎、探花郎,这三个之中她最喜欢探花郎。
一直到场上比完,前四名都出来了,姜凌才道,“父亲应是第四名。郭叔、谭锦华和程运波都比父亲厉害。第四也很不错了。”
对,做人不能太贪心,第四名已经比当初设想的好很多了。姜留握紧小拳头,紧张地盯着持签筒的考官走到爹爹面前。
又要抽签了。但愿爹爹不要抽到郭叔,姜留觉得他比谭金华还要厉害。
姜二爷上一轮是第一个选出来的,所以这次第一个抽签。他抽了三号,对战二号。谁是二号呢?姜二爷转头,郭静平苦着脸举起自己的签字,他是二号,对战三号。
阿弥陀佛!不用跟姜二爷对战的谭锦华暗暗念佛,冲着程运波呲牙笑得开心。程运波微微点头,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一号,三号!”考官叫号后,谭锦华和程运波出列,骑马进了校场,场边只剩下姜二爷和郭静平。
姜二爷低声道,“他俩之间会是一场恶斗,待会儿咱俩上场后第三招,你就用金枪探喉,我下马……”
郭静平不愿意,“二哥,小弟不能忘恩负义。我下马,你上。”
姜二爷瞪起眼睛,“如果我胜了你,一招就败在谭锦华枪下,状元就是别人的。你胜了我,还能跟他争一争状元!”
“二哥,我可以不要状元,真的。”郭静平转头,无比真诚地望着姜二爷。
姜二爷望着场上你来我往的谭锦华和程运波,低声道,“郭静平,爷不想进千牛卫,你是知道的。爷功夫不如你,不用你让。谭锦华拿下程运波后,能够歇一歇,但是你胜了我后要立刻迎战谭金华。所以咱们俩要速战速决,就三招!明白没有?”
“二哥……”
“明白没有?”
“是。”郭静平应下,望着校场中苦战的两人,仔细观察谭金华的功夫套路。谭锦华是正经八百地武将之后,枪马功夫娴熟,一看就是经过名师指点的。郭静平是跑镖练出来的,若打得功夫长了,自己绝对不是谭锦华的对手。
若是僵持不下,就试试二哥的绝招?郭静平眼睛亮了亮,握紧了拳头。
场上两人酣战三十多回合,谭锦华才将程运波打落马下,东西南北四面看台都有人高声叫好。待两人给景和帝行礼退到场边后,姜二爷与郭静平已翻身上马,冲入场中。
众人的胃口已被方才那一对吊了起来,期待着这俩打得更精彩。姜家人没什么期待的安静看着,因为他们知道姜二爷不是郭静平的对手,这场必输无疑。
若说有什么期待,那边是期待姜二爷输得不要太难看。
场上两人分左右站稳后,姜二爷提枪便往前冲,郭静平催马迎上,两人看似凶险地过了一招,又调转马头杀到一处。郭静平唤了声“倒”后,长枪带着风声扫向姜二爷的肋骨。姜二爷仰躺在马背上,枪杆从他脸上两寸处扫过后,姜二爷起身便刺,郭静平用枪杆一拦。
两兵相接的声响传入众人的耳中,众人拍手叫好。这一场比上一场打得还精彩,好!
姜二爷厉害!
谁知他们的掌声还没落下去,郭静平挡开姜二爷的铁枪后,一转枪杆,冒着寒光的枪尖直奔姜二爷咽喉而去。抽枪抵挡不及的姜二爷侧身避开,谁知勒住马鞍子的肚带不知何时断了,姜二爷连人带马鞍跌落马下。
抬着手鼓掌的众人惊呆了,四周一片寂静,不知作何反应。景和帝皱起眉头吧,看吧,他就知道马不行,最后姜枫还是吃了马的亏!
姜二爷落地之后,郭静平也跳下马,两人给景和帝行礼后,姜二爷起身抱着马鞍,牵着他的得胜,走到场边一看,谭锦华正满脸冒汗,呼哧呼哧喘气。
谭锦华恨恨地瞪着姜二爷抱着的马鞍,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坏了呢!
考官的目光从马鞍上移开,喊道,“谭锦华、郭静平,入场。”
拼了!谭锦华深吸一口气,提枪上马,与郭静平冲入场中。姜二爷抱着马鞍走到场外时,姜家人已经从看台上下来,在场边等他了。姜二爷把马鞍子递给姜宝,故作遗憾道,“马鞍子坏了。”
姜三郎后怕地拍拍胸口,“得亏这次没下注押二叔胜,否则亏大发了。”
姜松瞪了小儿子一眼,对二弟道,“摔得疼不疼,可伤着哪了?”
“没摔到。”姜二爷接过儿子手中的杯子,连喝了三杯水后,又用小闺女举着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又弯腰低头,衔住她递上来的秘制酸梅子,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姜二爷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这大热的天,二弟还披盔戴甲,脸都热得通红了,姜松很心疼,“再忍会儿,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被看台上,帝后正在聊天。
“万岁,姜枫前边那个面色棕黑的少年,就是他的儿子姜凌吧?”
“应是。”景和帝早就听说姜枫有个黑儿子,但没想到竟然黑成这样。这父子俩一黑一白,真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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