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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妖怪
    “吓人还喊我来看?坏心眼的小鬼头!我才不要看!”郭云筠回手用书敲了微飏一记。

    微飏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有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见了!京城又有拐子了!”

    “是吗?”郭云筠也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便将卷宗接了过去细看,口中说道,“我记得阿爹提起过,二十年前曾经有过一条链子,就是一群人贩子,盯人、拐子、买卖、善后。听说,甚至衙门里都有他们的内线。

    “不过,那次主理案件的是先文惠太子。先太子对这种事深恶痛绝,下手又快又狠……”

    说到这里,郭云筠往外看了看,偏过身小声对微飏道“我阿爹说,如果能慢一点、周全一点……那次的案子,到了最后,其实是有些囫囵的。有些人,杀得太早了……”

    微飏缓缓颔首。

    看来桓王的那位父亲,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啊……

    “嗯,这两个女童被掳走,居然没有任何人听见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现场还有一只鞋……”郭云筠的脸色突变。

    微飏一直在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一见如此,一把拉住她,低声问“云姐姐,怎么了?”

    “我记得阿爹提过,二十年前那次,用的都是迷药。而且,是那种万一不提,事后都看不出来的迷药。”

    郭云筠咬了咬嘴唇,附耳对微飏道“我阿爹说,这是最大的一个破绽那种迷药,一定贵的要死,怎么会用在寻常普通的贩卖人口案子里?

    “所以,那起案子,说不准,还有这个案子,背后都有什么了不得的隐情呢!”

    万一不提,事后都看不出的迷药……

    微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出来。

    她不怕知道事情真相有多可怕,只担心永远都摸不到真相的边,那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案子我阿爹拿了回来,想必就是要仔细勘察了。我都能想得到,我阿爹一定也想到了。你别害怕,这案子一定能破的。”郭云筠轻轻地搂了搂微飏的肩膀。

    微飏仰起脸看她,笑了笑“过几天就是冬至,接着便过年。这么恶劣的案子,又有可能跟二十年前的事儿有关联。若真有个什么,你可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我不是信不过郭伯伯,而是这种大案,单凭京兆府,怕会很吃力。郭伯伯又不好公然提及先太子曾过手的事情。我却能借着桓王交上来的这个卷宗,跟皇帝爷爷顺便说一句。”

    “要真是这样,那可要多谢你了!”郭云筠又惊又喜。

    微飏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的轻松,嘻嘻一笑“那我先瞅瞅,到底是什么事儿,能惊动了桓王。”

    郭云筠忙笑着让她先看封皮上写着“悦来客栈客人谋财害命案”的卷宗。

    让开了地方,看着端凝沉稳坐在宽大椅子上的微飏,郭云筠的眉心轻轻一跳。这个小鬼头,实在是太不像个八岁的孩子了……

    自己八岁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的,连姑母比玉带姨娘跟自己更亲近、对自己更重要,这一条,都未必全能明白呢。

    可三妹妹,已经能听懂皇上和太子之间打的机锋、能看懂案件背后的可怕之处、能想到如何避免案件侦破的掣肘、如何寻得案件勘察的助力了……

    微飏没注意到郭云筠的复杂表情,只管自己一口气把卷宗看了个清楚完整。

    显然,梁擎和桓王都不愿意把自己和端方帝牵扯进去。

    从头到尾,只说了梁擎是在悦来客栈住店时,不小心露了白,被两个泼皮盯上,便将他悄悄下药迷晕,弄到了银钩赌坊后门,打算做个穷儒冻毙的假相出来。

    结果被路过的桓王发现了不妥,因救人时没来得及表露身份,两个泼皮便想杀人灭口,却被御赐的宫中护卫反杀。

    微飏悄悄松了口气。紧接着仔细看梁擎给出来的供词。

    悦来客栈没错,他也没错。只是个小小的谋财害命案,一目了然。然后……梁擎还被伤了脸?!今生无缘仕途?!

    这,这不胡说吗?!

    那张清秀的、眉眼灵动的、唇红齿白的、下颌线无比清晰的,小嫩脸儿上,除了几点微痣,根本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哪儿来的“长逾五寸”的伤疤!?

    一瞬间气恼起来的微飏一巴掌拍在供词上,恨声骂道“吃错药的混账!”

    这定是他想要躲开仇家的注目,所以打算彻彻底底地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放弃科考仕途!

    可他若真的放弃了,那自己想要倚重借力结盟的梁半朝,岂不是变成了凉拌菜!?

    ——还是说一世只能有一个外挂助力?这一世自己已经有了神仙老乡,就不许再有一个梁半朝了?!

    微飏只觉得极度不舍。

    梁擎太聪明、太沉得住气、也太有远见了。这样的人才,即便不是为了报他那血海深仇,也一定能做到当朝宰辅、经纶天下!

    如果真的就这样躲藏起来,实在是太可惜!大秦百姓损失太大……

    “三妹妹?”郭云筠轻轻拽拽她的袖子,往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我阿爹来了。”

    微飏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收敛了情绪,重新天真可爱,将另外两个卷宗也拽了过来,好奇地翻看。

    不紧不慢进得门来的郭怀卿看她这么堂而皇之的模样,只觉得头疼,苦笑一声,作势拉长了脸“本官的公务,不得乱动。”

    “啊!我就瞧瞧热闹!我是最喜欢看热闹的,尤其这些曲折故事。比如这个——”

    微飏随手拽出血衣案的卷宗,指点着其中的破绽,“这衣裳是夹袄。都这个天儿了,谁还穿夹袄啊?还是绸子的!这袄要是现在的,就肯定是偷的。”

    郭怀卿连连眨眼,只觉得自己是在看一个小妖怪!

    “还有这个冻毙案。这两个人都是冻死的,姿势却不是抱在一起。这怎么可能?我要是冷了,肯定要钻到我娘怀里的!”

    微飏歪着头又举起另一份卷宗,甚至有心情撇着嘴冲郭怀卿翻白眼,“郭伯伯,你用的是个什么捕头啊?

    “这么多疑点,一丁点儿都没写上去!京兆府这些年的案子,肯定好多都被你们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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