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况瞻铁青着脸从房里出来,对众人宣布:“京中有急事,大郎君夫妻要和阿芥立即回去。咱们四个按照原计划启程。”
另一边,微飏亲自下来,塞给微环一个布袋子:“这个原是我想给祖母花的钱,如今我去不了,二姐姐帮我花了吧。”
又附耳告诉她:“大姐姐出的钱,再多都姓况。二姐姐出的钱,才是咱们微家的钱。
“我还有三个侍女,都跟了姐姐一起去,给姐姐充门面。”
微环诧异地打开看,竟是满满一袋的小金锞子!又见青粲、石蜜、春辰三个侍女也都挎着包袱,乖顺地站到自己身边。
顿时气场便壮了起来:“我就说,我只绿枝一个,到了老家怎么够使?这还差不多!”
微诤眼巴巴地看着妹妹。
微飏却不近前,只冲他招了招手:“哥哥记得要听大姐夫和周爷爷的话。”
这就要分道扬镳了?
翠缥那边早就悄悄地靠过去,将一应事情都快速告诉了周管家。
心里有了底,老管家不动声色,乐呵呵地请问况瞻:“大姑爷,那咱们就早些动身吧?”
况瞻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嗯了一声点点头。捏了捏妻子的手,轻声道:“一会儿跟你细说。”转身出门,上马,吆喝众人起行。
一肚子不高兴的微诤也只好上马跟上。
出了安邑城,况瞻下了马,钻进马车去跟妻子说话。
这边轻轻一带微诤的马,两个人往前跑了一小段,离开众人有十几步距离了,才轻轻地把事情都说了。
“什么?!焦家还敢干出这种事来!?”微诤简直要从马上跳起来。
叹口气,低声道:“我的小郎,您没听清。石蜜清清楚楚告诉我:焦主事,根本就不是咱国公爷的救命恩人。
“跟焦家的这门亲,算是焦家骗来的!那您说,大郎君究竟是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大小娘子呢?二小娘子呢?”
“大伯未必,但大姐姐和二妹妹肯定不知道。”微诤满脸都是对姐妹的信任。
心中感动:自家小郎真是个少见的良善实诚人!
“她俩要知道自己是这个身世,那肯定得心虚。吼我吼阿芥的时候,一准儿没现在那么足的底气!
“你刚才没看见吗?大姐姐刚还骂我呢!二妹妹还只顾着她的侍女排场呢!”
微诤认真地说,“她们俩这么蠢,大伯娘肯定不能告诉她们这么重大的秘密!”
哑口无言。
好的,良善什么的,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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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人再少,来时用了三天,回程也得两天半。
微佑和焦氏灰败了脸色、弯了腰,在石磐手持御赐金刀的亲自看管下,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只到了夜里,两口子关上门,压抑不住的声音会一直吵到四更以后。
反正白天他们也被关在马车里,睡一路,不困。
第二天住进客栈,石磐抽空来问微飏:“怎样?”
“韩叔说,应该是今晚。”微飏点头。
石磐多少有点不放心,看看翠微,再看看翠缥,有些踌躇:“你,行吗?”
“哼!”隔壁传来重重的不满的哼声。
石磐立即道歉:“张爷在就没问题。我先走。”
夜幕深沉。
微飏的房间只有平稳缓慢的呼吸声——小娘子和她随身的两个侍女都睡得正香。
一根俗套的竹管戳进了窗棂,接着是一股迷烟。
再过了一刻钟,门才被轻轻推开,两个人影闪了进来。
小小的微飏和衣而卧,显然是在黑甜梦里,嘴角弯弯,正在微笑。
两个侍女一个在床边铺盖上值夜,一个在外间的榻上守门。
一个人影冲上去冲着一个侍女扬起了手里的匕首!
“行了,两个摆设而已。石磐和韩易都不是省油的灯,血腥气惊动了他们,咱们可跑不远。”另一个低喝一声,往里屋摸去。
微飏被粗鲁地用布缠了几道,塞进了一个大布袋,口子扎紧。
“金刀?”
“不用找了,在石磐那。那个先算了吧。”
两个人走到窗边,小声朝外:“布谷!”
“布谷布谷”外头应和。
布袋被慢慢地吊了下去。
另外两个黑衣人接过了微飏,冲着楼上两个人招招手,转身迅速跑了。
“我去偷供词。你先走。”
“说好了我去的!”
“你跑得慢。供词在姓张的那里,实在难拿,搞不好就得撂下。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哥!说好了的!万一我撂下,您帮我照看她们娘俩!”
“别废话了。赶紧走!不用等我!”
两个人黑衣人悄声争执起来。
“那就都别走了。”翠微平静地从榻上坐直了,手还在面前扇了扇,“多少年前的老手段,还使!”
火折子一闪,里屋翠缥端着烛火走了出来:“石磐姑姑的解药真管用。就是不知道小娘子”
两个悚然而惊的黑衣人听到这里,一声狞笑:“行啊!艺高人胆大啊!可那小娘子不过是个八岁的女娃娃”
“九岁。”翠微平静地纠正。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惨叫!
是男子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惊恐地对视。
片刻间,整个客栈灯火通明。
房门重新打开,微飏手里把玩着那柄御赐的小金刀走了进来,还回头跟人说笑:
“姑姑教我的这套身法,果然是配上小刀威风八面!您说实话,陛下给我这柄刀,是不是就是您替我要的?”
身后石磐背着手进来,一左一右绕进来两个大汉,抢在微飏之前,先把两个呆若木鸡的黑衣人摁倒,捆好,拽下蒙面的黑巾。
“哟,这不是马房的何叔吗?听说大伯父出门,都是你跟着?好心腹啊!”微飏蹲下,看着其中一个。
翠微在旁边,加了一句:“刚才就是他想杀我。”
“你怎么他了?”微飏仰头看翠微。
翠微适时蹲下来,让微飏能够平视:“他勾引着我爹去赌场,被我撞见,他就赶紧跑了。他还打老婆。被我抓住当着他老婆的面儿打过一回。”
“啧啧啧!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在外头这么横行霸道的?人家屋里的事你也管!”
微飏惋惜地摇着头,叹道:“你没听见么?人家刚才可是很惦记老婆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