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熟悉，六连三班的一众士兵都听得出来，是彭连长的声音。
杨明循着声音看去，彭连长、龚箭以及王艳兵，正向三班的训练场地走了过来。
“杨班副，过来一下。”彭连长向杨明招了招手。
“是。”杨明压下心中的疑惑，朝着彭连长等人小跑了过去。
“班长，这神枪手四连的指导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王艳兵怎么也跟着过来了？”蔡小心一脸的疑惑，问黄班长道。
黄班长当了不少年的兵了，经历过诸多事情，一看这架势，哪能不知道龚箭的来意。
他脸色很难看，远远瞪了龚箭一眼：“还能干什么？挖人！”
没有任何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乃至更上层的首长，乐意有人来挖自己旗下优秀的兵。
“凭什么？”蔡小心一听黄班长这话，顿感不忿。
“凭人家是神枪手四连！”
杨明小跑过去后，向二位领导敬了一礼：“连长好，指导员好！”
“好，辛苦了。”龚箭回了一礼。
彭连长笑问道：“小杨，三班训练得怎么样啊？”
“报告，很好！”
“小杨，你感觉怎么样啊？”
“报告，也很好！”
是挺好的。
一天天的，该吃吃该喝喝——反正都是免费的，标准又让杨明很满意。
该训练训练，该值勤值勤，该放松放松，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就是吧，闲下来的时候，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杨明的脑海中，老是会浮现出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儿的音貌。
想她么？
说不想，是骗人的。
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好不容易萌芽的情愫，你需要养分的滋润和培育啊！
杨明最怀念的，就是夕阳西下时分，他坐在轮椅上，慕清菱帮他推着轮椅，在军区医院外的广场上散步看风景……
那时候，一切都是多么美好啊！
扯远了扯远了。
回归正题。
彭连长笑眯眯的，一点不似面对龚箭时的凶神恶煞：“我就知道你挺好，嘿嘿……那什么，今天有个事儿，想征求一下，你和艳兵个人的意见。”
“报告，请连长指示。”王艳兵出列，与杨明并肩站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龚箭，你跟他们说吧。”
“我来说？”
“你说你说，我不说话，你说吧。”
“好。”龚箭点了点头，看向杨明和王艳兵，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小杨、艳兵。”
“到！”
“你们看呐，在新兵连，我就是你们俩的指导员，你们的表现，当时都非常出色。”
“谢谢指导员夸奖。”
“只可惜，因为新兵连名额的原因，你们没能被分配到神枪手四连，我这心里，一直都感到很别扭。但现在机会来了，我想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想不想，到我们英雄的神枪手四连去？”
闻听龚箭之言，王艳兵尚在考虑和犹豫，杨明却不作他想，直言道：“呃……报告指导员，我就算了吧。”
要是想去四连的话，杨明当初就可以去。
“我在我们班，早已经待习惯了，不想挪窝。”顿了顿，杨明又补充了一句。
在六连三班，杨明已经习惯了待在这儿，当初都没选择去四连，现在就更不会了。
杨明一句话，彭连长的笑容是愈发明媚开怀，龚箭的脸上，则是写满了失落之色。
老早就说过，这一届龚箭所带的新兵连里，有三个兵最优秀，分别是杨明、何晨光、王艳兵。
而在这三人当中，抛开个人能力和兵事素养来说，龚箭最喜欢的那个，是杨明。
更不用说，这三人之中，最优秀的兵，能力最强的兵，还是杨明。
可是，杨明就是不去他的四连。
第一次，因为他没看出杨明考核的真实成绩，再加上杨明又不解释，就此错过了。
第二次，杨明以考核结束为由，没跟他回四连。
现在机会来了，难道又要失望而回？
“小杨，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呗。”龚箭不甘心，继续劝道。
“指导员，谢谢您的盛情和好意，但不好意思，我真不想挪窝。”杨明向龚箭抱以歉意的笑容。
“小杨呐。”彭连长脸上的笑意，开怀到了极点，就差没有哈哈大笑了。
“到。”
“我跟你说句直白点的心里话，你别介意哈，你是真没枉费，我平常对你的好啊，哈哈哈……”说到最后，彭连长实在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
彭连长这话不假。
平日里，他真的对杨明很不错，杨明有什么事情，他都是尽可能的，在能力和条件允许的范围下，帮衬着杨明。
其实，杨明的答案，无论是彭连长，还是龚箭，都早有所料。
如果杨明对四连有意，那么今天龚箭来挖的人，就不是他杨明与王艳兵，而是何晨光与王艳兵了。
只是亲耳听见了杨明的答案，两位领导总归会有情绪波动。
杨明，看来是没望了。
龚箭只好将心思，放到王艳兵身上——能挖走一个是一个。
与杨明不同，王艳兵对于神枪手四连，是非常向往的。
他一直都想去最好的连队，当最好的士兵。
这一点，从王艳兵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就能够看出一二。
“艳兵，你怎么说？”龚箭问王艳兵道。
“我……”王艳兵看了看龚箭，又看了看彭连长，又看了看杨明，神色显得极为纠结。
“艳兵，你可别着急啊，得想清楚了再说哈。”彭连长急忙说道。
他也知道，王艳兵个人的意愿，是很想去四连的。
“老六，你不是你不说话吗？”龚箭瞪了一眼彭连长。
“我跟我的兵说句话怎么了嘛？”
“好好好，你说，你说。”
彭连长道：“艳兵，我帮你分析分析，你看，在六连，我亏待过你吗？”
王艳兵摇了摇头。
彭连长又道：“你现在就是五班的班副，那下一步，连队支部正考虑你入党的事情。
一年的列兵，就当了班副，还要入党，你在咱们六连这待遇，跟杨明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两个啊！
回头，我还要给你送到教导队去，让你好好学学，怎么当班长！
你在六连，那是最拔尖的，可你一旦到了四连，就未必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鸡头，不做那什么来着？”
“报告，凤尾！”王艳兵答道。
“对对对，你看，你也知道这个理嘛。”彭连长笑道。
“彭连长说得对，不过……”龚箭话锋一转：“话说回来，这鸡，还是鸡呐，那凤，还是凤呐，对不？”
六连是鸡，四连是凤？
彭连长和龚箭说的这话，未必是对的吧！
“报告。”杨明突然出声。
“小杨，怎么了？”几人看向了杨明。
“连长，我想请问一下，咱们连，在上次演习的评分，是多少来着？”杨明道：“前段时间住院，一直忘记问这事儿了。”
彭连长一听杨明这话，双眼顿时一亮。
而龚箭的脸色，则是瞬间剧变——变得格外难看。
彭连长心里快乐开了花。
好小子，你可真给我老彭长脸！你这话问的，可真是个时候啊！
彭连长答道：“小杨，咱们连在上回演习中的最后评分，不是很高，也就全团第一而已。对了，龚箭，你们四连排第几来着？”
“第二！”龚箭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
“不愧是神枪手四连，成绩很好嘛，哈哈。”
“……”龚箭被彭连长直戳痛处，气得是牙痒痒，却又无话可说。
彭连长转而看向王艳兵：“艳兵，你现在知道，谁是鸡，谁是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