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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雨来
    许明意心情不错地站起身来,向姚净行礼道谢。

    此时,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

    姚净赶忙回了屋内给自家姑娘取伞。

    许明意则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上苍未必能够明鉴一切,天意究竟如何,或许连上天自己都不清楚——

    说到底,端看人一张嘴怎么说、怎么用了。

    大雨很快便落了下来。

    时值午后,夏家夫人靠在美人榻中,闭目由丫鬟轻按着头。

    即便如此,她依旧眉心微皱不得放松。

    近来家中因晗儿的事情,本就叫人一颗心难以安宁,可偏偏那素日里看着还算懂分寸的吕氏,竟也开始不分轻重地作闹了起来——小门小户出来的,到底还是叫人不省心。

    分明知晓自己的身子不宜颠簸,昨日还一声不吭地回了趟娘家。

    这一趟回的不打紧,先是动了胎元,夜中又起了高热,如今人都烧得糊涂了,她清早去看过,还听对方口中念着什么“鬼”不“鬼”的,竟像是中了邪一般!

    然而府中的大夫也已经说了,有身孕在身的人,用不得重药,这高烧除了拿帕子擦一擦身子之外,就得靠这么扛着。

    但总归也不能久扛,烧得久了,对胎儿同样会有影响。

    若换作往常,倒可去宫中请位太医来给瞧瞧。然而眼下晗儿的事情还未能真正解决干净,陛下对此颇为不满,此时别说请太医了,便是往宫中凑一凑,那都是给陛下添堵……

    更何况,此时若传出吕氏身体有恙的消息,只会增添外人对晗儿的议论。

    她作为一个母亲,绝不能让旁人再有机会将更多恶意的揣测加诸到晗儿身上。

    先是被人泼脏水污蔑。

    如今连这头一个孩子也这般状况频出。

    她的晗儿近来经受的无妄之灾委实太多了。

    待此事平息之后,她定要请了信任的风水先生上门给儿子好好地看看。

    薛氏心中这个念头刚起,就见一名青衣大丫鬟走了进来,来到她面前行礼,声音略低地禀道:“夫人,咱们府外后门处,来了位道士……”

    “道士?”薛氏微微皱眉。

    此时外头可是下着大雨呢。

    丫鬟点头,神情有些犹豫地道:“那道士说……远远瞧见咱们府上有邪气萦绕……近来家中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邪气若不趁早驱除,恐怕……恐怕还要再生祸端。”

    薛氏皱眉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再生祸端?

    为了骗些银子,真真是敢说。

    近来谁不知她夏家出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竟投机取巧到这里来了——

    可惜她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病急乱投医的无知妇人。

    “这种人理会他作甚,直接打发了就是,也能叫你特意禀到我跟前来?我看你如今也是糊涂了。”薛氏不悦地看向平日里颇为得用的大丫鬟。

    “夫人……婢子是觉得那道人确有几分玄乎。”

    丫鬟是个有主意敢说的,将声音压得愈发低了些,道:“您有所不知,他一眼便道出了那邪气所在,手指的方向正是二爷的居院,可谓是分毫不差……况且,他还掐算出那院中的人,有个是中了邪的,道是邪祟入体以致高热不退,若邪祟不除,不出三日,一体两命,一大一小都要保不住了……”

    若真是那等一看便是招摇撞骗之人,她也不会多这个嘴。

    薛氏听得脸色微变。

    中了邪的高热不退之人?

    一大一小,一体两命?

    这不就是薛氏吗?

    可薛氏从病下开始,便是由府里的大夫在诊治,她既有意瞒住这个消息,那便根本不可能走漏出去丝毫风声!

    更不必提如今从薛氏到薛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她的人看着,断是不可能离开府中半步的。

    所以,这人究竟是如何得知到的?

    “他可还说了什么?”薛氏问。

    “好像还说了句什么,那邪祟戾气极重,又以家畜为食,壮大邪气……”丫鬟回忆着道,却也说不太完整。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薛氏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薛氏是死是活皆是自找,但那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长子只有两女,次子的第一个孩子,她不知盼了多久才盼来。

    鬼邪之说,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她信的是真正有本领的人。

    薛氏犹豫思忖间,忽然听得外堂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身穿咖色褙子,发髻上沾着雨丝的婆子走了进来。

    这是薛氏的乳母。

    “吕氏可好些?”薛氏连忙问。

    “老奴回来就是要同夫人禀报此事。”

    婆子的神情很不好看,“二少奶奶好不容易睡了去,不知是梦着了什么,大叫着从床上摔了下来……头磕到了脚凳,破得流了血,这一见血,二少奶奶哭叫得更厉害了……老说句不中听的,瞧着就跟是中了邪似得。”

    薛氏眼角颤了颤。

    吕氏这是要疯啊!

    ——孩子出生后满月酒要找的厨子她都叫人安排好了,难不成这是要喜事就地变丧事?!

    “还有一件怪事。”婆子又讲道:“方才老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后院养马的管事和卞大夫,老奴问了一嘴,才知道后院的几匹马和骡子,不知怎地竟全死了——”

    “全死了?!”薛氏不由一惊。

    换作往常这点小事她根本不会留意过问。

    但眼下却是不同!

    “可是发了什么急症?或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历来不是个可以轻易被哄骗蒙蔽的人。

    “卞大夫瞧过了,说是受惊而亡。好好地关在马厩里,不过是下了场雨,也不知是怎么了……”婆子叹了口气。

    近来府中这真是人畜不宁了。

    薛氏脸色变幻了片刻,看向那大丫鬟,正要开口吩咐时,大丫鬟转头望向了外间。

    一名二等丫鬟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守着那道士么?”大丫鬟行去外间问。

    那小丫头答道:“……那道士不肯再等,已是走了。”

    走了?!

    薛氏闻言登时站起了身来,吩咐道:“快使人去追!”

    这种事情讲求的也是机缘,今日叫人走了,来日再找可就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