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然隐隐有些生气，朱由校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了。
他急忙安抚道：“苏卿莫要生气，朕听你的还不成吗。”
“陛下，四卫营和勇士营可千万不能调动啊，否则京师一旦有危，那些京营的饭桶可上不了战场啊！”听到朱由校有些服软的意味，九千岁一下子就慌了。
他还以为朱由校是准备听从苏然的意见，调动四卫营和勇士营的力量来为改革大业进行护法。
可这怎么能行呢？
抛开个人利益不说。
单单是调走四卫营和勇士营的兵力后，一旦京师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那么朝堂可就没兵能用了啊。
“诶，大伴儿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怎么会不知道四卫营和勇士营的重要性呢。”
朱由校摆摆手，解释道：“朕的意思是就按照苏卿的第一个意见去做，整编浙军和川军来为改革大业护法。”
这里解释一句。
戚家军与白杆兵，都是人们私底下的称呼。
在官面上，戚家军和白杆兵的名号是浙军和川军。
“如此，老奴便放心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要不动用四卫营和勇士营的悍卒，御马监的力量没有被过分削弱，九千岁自然也就不会在反对什么。
跟九千岁解释了一声，朱由校又扭头朝苏然说道：“苏卿，朕的话你也听见了，稍候待朕返回紫禁城，就会下令让浙军和川军来到京师待命，这整编两支军队的事情，卿可得帮朕挑起担子来。”
能够把如此重大的交付到苏然之手。
由此可见，对于现如今的朱由校而言，苏然这个心腹肱骨究竟是有多么的重要。
而对于朱由校的信任，苏然很是感动。
可对于朱由校的嘱托，苏然却只能是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怕是要令陛下失望了，微臣从没有过领军的经验，对于行伍之事也是不甚清楚，恐难以当此大任。”
自己有几斤几两，苏然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要让他打打嘴炮，玩玩理论，那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像是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活儿，他是真的干不来。
况且他是魔都大学经管系毕业，又不是国防大学毕业，让他去整编一支军队，这他么专业都不对口的好不好。
“是这样的吗？”
闻言，朱由校挠了挠头，心里倍感一阵为难。
因为他原本的打算是把苏然派出去整顿兵马，然后令九千岁坐镇司礼监负责处理政务方面的一切事宜。
这样一来，就会形成苏然领兵在外拱卫京师，九千岁则在内协调各方势力的正治局面。
介时，内外皆定的情况下，他这个天子就能够大刀阔斧的对这个老大帝国进行鼎力革新。
可惜的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苏然没有领兵经验的硬伤，就注定了这个思路得不到最为完美的呈现。
“微臣无法为陛下分忧解难，还请陛下赎罪。”看着朱由校一脸的为难，苏然连忙告罪。
其实从本心上来说，苏然也很想去带兵打仗。
试问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热血男儿，谁又不想去尝一番金戈铁马的豪情，试一下纵横沙场的浪漫呢？
然而，理智却告诉苏然，如果他不想把那些为国征战的血性汉子带到绝路上去的话，那么最好还是摒弃掉这个想法。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一军主将，可不像是后世那样只管打仗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的将军特色是一把抓。
士卒招募要抓。
排兵布阵要抓。
后勤物资要抓。
粮饷工资要抓。
士卒思想要抓。
军队训练要抓。
这么说吧，后世那些跟军队相关的职能和任务，在这个时代都是压在了一军主将的身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某些赫赫威名的军队，在主将扑街之后，战斗力会迅速衰落的最重要原因。
甚至是有些极为迷信玄学的将军在选取兵员的时候，还要请大师来给从军的青壮们算命，从而剔除掉那些面相衰败之徒，只留下福泽深厚之辈。
比如杀的倭寇和蒙古人闻风丧胆的戚继光就是如此。
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在这个时代带兵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这里边儿的那些弯弯绕绕，比起后世可是要繁琐得多的多。
“卿有大功于江山社稷，朕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朱由校满是忧愁的说道：“朕只是在想，如若爱卿无法为朕整编军队的话，那么朕还能够派谁去呢？”
天启元年的小朱同志，在东林党的掣肘之下，正是处于人手极度短缺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如若苏然无法领兵的话，那他真的是找不到一个能够信任且敢于任事的臣子了。
总不能让他把九千岁这个老阴比派出去吧。
虽说宦官领兵是老朱家从永乐时期就延续下来的传统。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现实。
因为九千岁要是走了，谁又来帮朱由校去制衡那群癫狂无比的东林疯子和一手遮天的王安呢？
在说了，苏然没有带兵的经验，九千岁就有了吗？
别傻了。
九千岁的长处从来都不是领兵带甲，而是权谋智计。
让他去领兵？
呵呵......
只能说，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叫做郑和...
然则，就在朱由校充满了忧伤的时候，护主心切的九千岁却是眼珠子一转，说道：“皇上，老奴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哦，大伴儿快快说来。”听到九千岁的话，朱由校眼珠子一亮，急忙问道。
就连苏然也是侧目而视，想要听听这位明末权宦如何解开这个无解的死局。
“是，皇上。”
九千岁捻着茂密的胡须，信誓旦旦的说道：“奴才是这么想的，既然苏千户没有领兵的经验，而整编军队有关乎着变法大业的成功与否。”
“那么能不能让苏千户去挂个名，然后在遣一位忠于陛下的将军任副职，去协助苏千户推动整编军队的事情呢？”
“好，好，这个办法好。”
听九千岁说完，朱由校不禁拍案叫好。
苏然亦是感到一阵诧异，忍不住夸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干爹的这份急智，着实是让干儿子我感到惭愧呐。”
有一说一，九千岁的这个计策确实不错。
因为他完美的避开了整编军队的所有风险。
依旧支持让苏然挂职领军，就代表了两支军队的忠诚度值得保证，也不用担忧他们在半道上会被文官集团给摘桃子牵走。
同时，选取一位忠于职守的武将协助整编，又避开了苏然没有领兵经验的缺陷，从而确保了整编途中不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
两全其美，概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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