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前面边走边聊着,穆王和秦如凉在后拉开了一点距离,给他俩聊天的空间。
穆王不由私下向秦如凉问起那个女娃娃,毕竟他从没看见过苏羡对哪个女娃有这么多的话聊。
秦如凉道是以前苏羡在这里留住时最要好的玩伴。
到了村口停放马车的地方,苏羡让随从把一箱子书搬去霍嬛家里。
霍嬛在前给随从引路。
穆王见状上前两步,对苏羡道“阿羡啊,那些不是你爷爷给你的书吗,你全送给女娃娃啦?”
苏羡道“我已经看完了。”
他看着霍嬛的背影走在青石路村道上,后又淡淡道,“叔爷回北夏以后,这里的事就不要告诉我爷爷了吧。”
穆王笑呵呵道“不告诉不告诉,不然要是你爷爷那性子,定是会把那丫头的祖宗十九代都给挖出来。”
那厢,霍嬛走出一段距离,忽想起一事,回头对苏羡扬声道“对了阿羡,谢谢你上回带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苏羡点头,她便又继续往前走了。
随后没等霍嬛回来,苏羡便和穆王上了马车,调头往村庄外的路上缓缓行去。
苏羡的随从把箱子送到霍嬛家以后便也匆匆离去了,霍嬛出门就看见那辆马车驶离了。
她下意识就想拔腿就追出去送送,可想想又忍住了,只扶着门框目送了片刻。
后来深思一动,她连忙就跑回屋里,抱着那只海螺就出门来,站在家门前的空旷坝子,卯足了力吹响那只海螺。
她学了很久,才终于学会了一首曲子。
海螺空灵又清澈的声音从后方悠悠传来,仿佛隔山跨海一般传进苏羡耳朵里。
他深思微不可查地一动。
眼下才将将走到村口,穆王掀帘回头一看,诧异道“阿羡,那丫头站在坝子上吹海螺。”
苏羡阖目养神,道“我听见了。”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少年眉间寥寥清淡,让穆王觉得这孩子仿若有一丝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凉薄。
穆王试着又道“是叔爷疏忽了,那要不我们停一停,再留会儿再走?
横竖也不缺这一时半刻的。”
苏羡道“不是说晚些时候要下雪了吗,走吧。”
穆王道“下雪天无非是走得慢点。”
苏羡不再多说什么,穆王便也不勉强,马车继续前行。
苏羡支着头,安静地听着那海螺的声音越来越远,吹海螺的姑娘应是吹得特别卖力,想让他听到,所以后来断断续续、明显是后力不济了,却还舍不得停。
等马车走完支路,上了官道以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霍嬛在坝子上也再看不见马车的影子。
她放下海螺,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被冻得发红,鬓边细发有些松散,一双眼睛又大又黑亮,十分漂亮。
苏羡才来,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呢,他就又走了。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他的不舍,临了想起他送的这个她最喜欢的海螺,便努力吹给他听听。
因着这海螺,她从未见过大海,却听见了大海的声音。
因着他,她领略了更广阔丰富的以前从未能接触过的天地。
所以她心怀感激。
寒风袭来,夹杂着些许细碎的雪沫。
看样子真要有一场雪来了。
良久,霍嬛方才转身回去。
马车上了官道以后,苏羡要与穆王分道而行。
不说秦如凉已经安排妥了护卫,他爹的暗卫也于暗处随行。
不过穆王还是不放心,道“阿羡,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让你秦叔多送一程。”
苏羡道“无妨,我自己能行。
年后秦叔有他的事要做,何况堂姑身边还不能离人,他安排人送我就够了。”
穆王还想说什么,苏羡又道“叔爷,就此别过。”
然后他便上了另一辆马车。
穆王问秦如凉道“阿羡这样上路,稳妥吗?”
秦如凉道“除了我这边,沿途还都有皇夫的人,理应无碍。”
秦如凉向来谨慎,他都这么说了,穆王只好暂放了放心。
苏羡与他们告别以后,便毫不拖拉地先行往前离去。
穆王和秦如凉看了半晌,方才调头往来路回。
穆王坐在马车里感慨“阿羡是真长大了。”
不过对于村里那个丫头,苏羡到底什么态度,穆王却是摸不清楚。
要说他与那丫头聊得来吧,可他走又走得毫不犹豫,连下车去打声招呼都不曾,看起来就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心里怎么想的,怕是无人得知。
穆王便问“女婿,阿羡与那女娃娃究竟是要好还是不要好?”
秦如凉道“我不清楚,看他心情。”
穆王自顾自道“还要看心情啊,那应该就是还没到无条件要好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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