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与司徒桥相识只有半日,却已看出此人虽然武功不高,只是精通机关秘术,心胸狭窄,为人狂傲,性子更是尖酸刻薄。此时听他说话,声音微微颤抖,想来当时定然是有了极大的意外之事,是以个个好奇,都想知道他现了什么,竟然会如此惊骇。
司徒桥瞪着双眼,望着石壁上火把映出的众人的影子,缓缓说道“弘敬和尚在殿外苦劝之时,初时我还能听进去一两句,到得后来,我脑子转的飞快,只想着如何脱身,早已不知道这个老和尚在放什么狗屁。只是我思虑之时,眼睛一直看着对面的白墙。那白墙上映照出我身后那尊塑像的影子,看上去高大无比。只是这影子是透过琉璃窗的火把光亮所致,是以殿外众僧人手中的火把若是微微一动,这影子便也在墙上左右摇晃,看上去颇为诡异。
“初时我并未察觉有异,只是看得时间长了,突然觉正对着塑像的那处白墙,与他处略有不同。我现之后,心下一凛,只怕是殿内昏暗,眼前产生了幻觉,是以揉了揉眼睛,仔细向白墙处望去。这次看得清楚,白墙上隐隐约约竟然有一个门的形状。若不是大殿外的火把不住移动,使得塑像的影子在这白墙上摇晃,还真现不了这墙上的古怪……”≈1t;i>≈1t;/i>
司徒桥说到此处,慕容丹砚颇为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我倒不明白了。想那白墙若是在光照之下,才会现存在异常。你躲在大殿内之时,有塑像遮挡,那墙上时明时暗,又怎么会比平时更容易现墙上有古怪?”
司徒桥道“大多数人都是你与想的一样,是以即使是眼前有秘密,却也现不了。”
他说到此处,又是一声冷笑。众人见他又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下厌恶之极。慕容丹砚更是心下恼火,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出言询问,平白无故受到此人一番嘲笑。
司徒桥指着石洞的石壁道“各位不妨看看这石壁。在火把光照之下,自然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一眼望上去,似乎极为平整。”
他一边说一边举着火把,在那石壁前缓缓掠过,口中说道“瞧见没有?当光照过之后,凹凸不平之处才能显现出来。我那日在大报恩寺的大殿之中,正是因为火把光亮不住移动,使得那尊塑像的影子在墙上不断晃动,这才现墙上竟然藏着一道门户。”≈1t;i>≈1t;/i>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只不过看着司徒桥手中的火把在石壁前晃了过去,确是能看出石壁有些地方突起或凹陷,想来这人并非是口出狂言,是以无人出言驳斥。
司徒桥停住了手,接着说道“我见那墙上居然有一道门的痕迹,心下又惊又喜。生死关头,哪里还会有片刻犹豫?当下将牙一咬,快步走了过去,伸出双手,在墙上细细摸索。待我将双掌掌心贴到那道‘门’所在的墙面,登时感觉到一阵凉意,与其它墙面完全不同,便加相信此处一定有古怪……。”
慕容丹砚听到此处,本来想问他为何感觉墙面有凉意,便可以认定有古怪。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问,司徒桥更加得意,只会嘲笑自己见识浅薄,便即忍住不说。厉秋风站在她身边,见慕容丹砚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副颇不甘心的模样,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墙后若有暗门,里面必然寒冷,是以门户之处的墙面,与实心墙壁相比,自然要凉一些。”≈1t;i>≈1t;/i>
慕容丹砚这才释怀,向着厉秋风感激的一笑。却见厉秋风已自转过头去,双目仍然紧紧盯着司徒桥。
司徒桥说道“我站在那门户之前,这才觉自己进入大殿之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原因就在于此。我未进入大殿之时,曾躲在一处殿堂之后,将这大殿打量得甚是清楚。记得这大殿长宽几乎相等,是一个很规整的方形。只是进入殿内,里面空空荡荡,自西向东排列着九根巨大的圆柱,使得整个大殿看上去南北狭窄、东西狭长。若以外形论,这殿内也应该是方形才对。是以我进殿之后,总觉得这殿内的情形有些奇怪,只是一直没有确认是否真有古怪。待判断墙上有暗门之后,我才知道建造大殿之时,有人在大殿内部的中间处垒了一道白墙,将大殿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供着那尊塑像,立着九根巨大的圆形柱子。后半部分却藏在白墙之后,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1t;i>≈1t;/i>
“我试着在墙面上寻找打开暗门的机关,只是摸索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其后我又在地面上细细寻找。那地面均以大块金砖铺就,砖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尘,想来已很久没有打扫。我搜寻了老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我沿着地面向后查看之时,无意中现那道隐隐约约的暗门正对着塑像的后背,心中不由一动,急忙走到塑像背后。此时那些和尚一直在殿外鼓噪,并没有冲进大殿,我略微放心,又想自己藏在塑像背后,就算晃亮了火折子,火光也会被塑像遮挡,殿外那些和尚定然现不了。是以我轻轻晃亮了火折子,便在那塑像背后寻找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火折子的光照之下,我看到那尊塑像背后垂着两条金色玉带,每条玉带下端都系着一个金环。我试着先拉动左侧那个金环,却是没有丝毫异状,于是又拉动右侧的金环,那玉带和金环仍是一动不动。我有些沮丧,稍停了片刻,脑中灵光一现,于是双手各拉住一个金环,同时用力向下一拽。这次两条玉带被我拉得向下滑落,同时只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异响,我急忙转头望去,却见身后的白墙有一道白色石门正在慢慢上升,片刻之后,白墙上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门户。≈1t;i>≈1t;/i>
“我见暗门终于被我打开,当真是又惊又喜。双手一松,那两条玉带便缓缓升了上去。只是玉带升起的同时,那道门户顶端却也慢慢滑下来一块白色的石板。我急忙大步走了过去,将火折子举在身前,便向暗门内照了进去。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我现暗门之内是一条甬道。只不过火折子所能照亮的范围实在有限,无法判断这甬道的长短和形状。我略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跨入这甬道之中。便在这时,一直在殿外胡说八道的那个老和尚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大殿之外一片寂静。我心下一凛,暗想难道这殿内的机关如此厉害,墙上的暗门刚刚打开,殿外的众僧就知道了不成?
“片刻之后,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那弘敬和尚说道‘石大人,您总算到了!’我心下一凛,暗想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当官的到了这里?紧接着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有人进殿了么?’弘敬和尚道‘好教大人得知。咱们也不能判断是否有人进入大殿。只不过这大殿的机关已然被人破坏,殿门上的九子连环锁也已经被打开了。这九子连环锁是当年花家奉了工部的密令打造,共造了二十把锁,每十年更换一把。钥匙交由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执掌。当年敝寺建成之时,便有秘旨诏令敝寺僧人,绝不可进入大殿,违者斩,诛九族。敝寺巡夜僧人为巡视殿门,虽能关闭这大殿的的机关,却无法打开九子连环锁。只是今夜现机关已被破坏,九子连环锁亦已被打开。至于殿内是否有人进入,贫僧却也不敢妄下结论,是以禀报了主持师兄,派人飞报南京刑部与孝陵卫指挥使大人,请各位大人前来处理此事。’≈1t;i>≈1t;/i>
“我听这老和尚一番解释,这才明白众僧为何虽然知道机关被破解、九子连环锁被人打开,却不敢冲进殿内搜查。原来当年朱棣建这大报恩寺之时,便已将这大殿交由锦衣卫管辖,寺中的僧人并不能进入大殿。那弘敬和尚确是狡滑无比,他虽然不知道殿内是否有人,却拿些堂而皇之的话来糊弄我,一方面是想将我骗出大殿,另一方面却是争取时间,好向官府报信,由官府派人来处理此事。这老和尚如此奸诈,当个执事僧太过屈才。若是脱了这身僧袍,换上官袍,一定飞黄腾达,富贵不可限量。
“我正思忖之间,却听那石大人道‘孝陵卫的人还没到么?’弘敬和尚道‘孝陵卫驻神烈山,拱卫孝陵,路途遥远,只怕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赶到……’
“我听弘敬和尚提到孝陵卫三字,却是吓了一跳。我在江湖中行走不过三年,除了喜好建造术和机关术之外,对堪舆、风术之术也颇感兴趣。曾听河南一位有名的术士说过,天下精通堪舆术的高手,十之都在孝陵卫当差。这些人神出鬼没,行事往往匪夷所思,传说其中有些人是妖仙附体,万万得罪不起。此时听得孝陵卫也会派人前来,心中登时感觉一阵寒意。≈1t;i>≈1t;/i>
“此时那白色石门已降至暗门中部,若是再不进入,还得重新去拉动那两条玉带。我正犹豫之间,只听得殿门外那石大人说道‘孝陵卫的人若是不到,咱们刑部也不便独自入大殿勘查。来人,将这大殿团团围住,若是有人想从殿内冲出来,格杀勿论!’
“我知道此时乃是十万火急的关头,容不得半分犹豫。是以我伸手解下身上的袍子,挥舞着袍子将地上的灰尘搅得到处都是,直将自己的足迹尽数扫拂得无影无踪,这才转过身子。此时那白色石门距离地面已不足三尺,我身子一纵,从那石门之下直钻了进去。待身子进到那甬道之内,只觉得眼前一黑,却是手中的火折子已然熄灭,四周登时暗了下去。随即身后‘喀’的一声轻响,那道白色石门已落到底部,将甬道与大殿隔了开来。整个甬道内再无半分光亮,眼前更是漆黑一片。”≈1t;i>≈1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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