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弟,那我就说了。老君观供奉太上老君,那是神。什么是神?能人所不能,高高在上才是神。与其说他们供奉老君,把老君视为追随的目标。还不如说那是一个他们完全达不到,把一切自己做不到的美好集中在一个幻想的目标身上,树立起来的神。”
黄烁愣了愣,隐隐有所感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隔着一层迷雾,模模糊糊的。
“人就是人,我们生而为人,不能因为想象的美好,就嫌弃我们自身人的本质吧?要是为了超脱,连人都不是了,那真的是超脱么?你还是你么?这样的超脱真的有意义么?”
连番的追问,瞬间击溃了黄烁内心的某道防线。
一瞬间,黄烁想了很多。
他是一个孤儿,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就进了福利院。这样一个身份,注定了他是社会中的一个异类。无论是那些真心善人同情慈善的目光,还是伪善者功利的目光,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看向异类的目光。
后来上学走出了福利院,他一度极力回避这个身份,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孤儿的事实。他受够了老师同学知道后,那种同情的态度和特殊的照顾。那反而是在一次次重复的揭开心里的伤疤。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普通,正正常常的上学,普普通通的交友,踏踏实实的工作,像其他人一样。他不想要特殊,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甚至他并不在意一些人恶意的用他孤儿的身份攻击他,因为他可以不理会。他更在意那些善意,因为即没法拒绝,但却又不能不理会。
直到大学毕业,走上社会。相对冷漠多的工作关系,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公司里,大家都在努力工作,挣钱养家。相对更看重一个人的能力,品行,反倒没人去关注你是一个什么出身,你的家庭情况。大家没那闲心。
但是自己真的放下了么?
改变的只是外部环境,自己的内心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
自己斩去的真的只是善执么?留下的又是什么?
黄烁猛地睁开眼,眼中清明明亮。
“多谢任师兄解惑,看来南方一行我必须走一趟了。作为回报,这青木崖看来也是要走上一遭了。”
任我行狐疑的看了黄烁一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就悟了?这种哲学玄而又玄的东西,本就不是他一个江湖草莽能理解的。不过却也没多问,两人交浅言深,这种修行的根本本也不是他们俩这种关系该交流的。
“兄弟,好意哥哥心领了。但魔师宫人多势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该去忙就先去,我也还要准备一二。你要真有心,除夕之夜,我们约在青木崖,大闹一场可好?”
离除夕还有一个多月,黄烁淡淡的看了一眼任我行,再想到他的功法,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哎!枭雄就是枭雄,前一秒还兄弟情深,后一秒就动起了小心思。
任我行的目的很简单,哪是怕魔师宫人多势大,怕是更担心黄烁尾大不掉吧。现在杀上青木崖,一旦成功了,赶走了魔师宫,换成了邪极道,这不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么。他现在吸星提升实力极快,有这一个多月的缓冲,也许实力上就能震慑住黄烁,真正夺回青木崖的基业。
黄烁倒也不在乎,本来找方拦江就是想试试枪。没想到半路出了个任我行,提前对实力有了认知。那么找方拦江的心也就淡了。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问题,确实需要解决。除了自己感悟外,目前最大的捷径也就是韩柏手中的那把鹰刀了。
既然如此,也不废话。招出红云,一拱手,寻路向南而去。
任我行看黄烁应下,不觉松了口气。待黄烁走远,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任我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很快,江湖上对任我行的传闻越传越大,内容也越来越夸张,甚至有了吸星某些功能的具体描述。而且多有夸张,隐去了某些限制,一味的夸大修炼的速度和功法的神奇。颇有些现世震惊体的风范。引来了越来越多心怀贪欲的江湖人。
恢复了理智的任我行,将错就错,为了提升,干脆自我宣传。像个钓鱼翁一般,勾引着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上门来给他送功力。而他这样的行为,也把刚有些起色的武林,再度引向了毁灭的边缘。
黄烁并不知道他给江湖留下了一个多大的祸害,更不知道这无心之举给玩家群体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毕竟玩家中像黎夏月一般少看小说的凤毛麟角。任我行和吸星的名头一出,几乎大部分人都明白了这代表了什么。而且都知道吸星本身有问题,但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起码小说中就有明确的解决办法,少林《易筋经》。虽说这功法获取的难度高的有些恐怖,但毕竟混进少林达摩院早已有先例。就像现世中明知道混到高官高官难于上青天,也阻拦不住无数人当公务员一样。这起码有着清晰的晋升规则,有着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机会。
有了吸星,就能快速的提升实力,略过真气的积累期。这对于时间有限,争分夺秒的玩家来说,吸引力不要太大。
反正不怕死,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玩家们的决心可不是npc可比的。
只有当那些被任我行吸死的玩家,出了游戏才发现,自己不光辛苦修炼的内功归了零,更重要的是根基大损。要么离开游戏,要么废功重修,走术法路线,从头开始。才知道在游戏里也不是真的就无所畏惧。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中土域近千玩家退游,大量登录器几乎同时出现,一大批新的玩家进入游戏。由此也带来了很多新的变化。但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谁也没想到。
洞庭湖烟波浩渺,八百里洞庭古称云梦泽,几乎是片内海了。当然,现世中已经感受不到这等辽阔了,围湖造田,这是一场人力与天地伟力的战斗。从明清开始,人们就不断的侵蚀着湖水的面积。那句明中期出现的湖广熟天下足,就是为这场人天之战做的总结。
黄烁站在洞庭湖边,看着微风下荡漾的湖水,想的不是当年浪翻云从中到底悟到了什么。而是麻烦大了,自己貌似不会游泳。
他所生活的小城,虽然有两条河穿城而过。但是因为每年都有淹死人的消息,他们这些小屁孩自然被福利院严格管理,绝对不让下河。而去泳池,在小城,那可属于奢侈级别的消费,他也就更没机会了。游泳这事虽然也讲天赋,但更多的是个技术活,没下过水自然就不会。
花钱买了条小渔船,在渔夫收了钱热情的讲解中,黄烁凭借自身对的精微控制,倒也能勉强行进自如。但也只限在平静的湖面,比不得有经验的渔民轻松自如。
可惜他要去的地方,势必不能带着渔夫。否则他更愿意雇艘船,也省的受这洋罪。冬日南方的湖面,那种湿冷属于魔法攻击,饶是黄烁的炼体水平,都有些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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