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少将军,诸葛军师一直摇头是不是让我们一动不如一静,不变应万变啊?”亲兵都头虽然不懂这些,可摇头的道理还是懂的。
“可本将问他是不是固守城池,军师也摇头不止,莫不是脑袋摔坏了?”张硕满是不解,这出路基本都问遍了,就是没有啊,总不会让自己出城拼命去吧,那不是死定了,还不如在城里先苟活几日。
“也许是不能固守,要松懈一些,给对方一点机会来攻。”亲兵都头想着,是不是军师认为咱们防御太严了,逼得对方围城。不如给点机会,让对方来攻,才能寻到机会翻身。
“不错、不错,很有道理,本将看好你,让弟兄们都放松些,别太精神了。”张硕恍然大悟,肯定是这样。什么都不用做,放松一些,等对方来攻即可。诸葛宣若是听到这段对话,估计能气疯了去。
至于挂在箭塔上的诸葛宣,张硕表示无能为力,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生死,搭上所有城里将士的生命。
一整天了,诸葛宣迷迷糊糊醒了几次,每次都希望看见张硕带着人马冲杀出来,可是显然他想多了。如今已入秋,夜晚有些凉,诸葛宣反而比白天更有精神了,时间越发难熬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跟城头的守军,诸葛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家的老祖宗诸葛武侯,若不是选了最弱的刘备,也许没有那么璀璨,却肯定活得更好。如今到了他这里,反而选了个跟阿斗差不多的张硕作为主公,被吊在这里也是活该,但是人生,通常没得选啊。
诸葛宣在坚持,他相信自己待张硕不薄,他肯定还会来看望自己,一定要将出城反攻的事情给告诉他。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若是张硕出城,自己才有获救的机会。
直到东方泛白,张硕也没有出现过,诸葛宣绝望了,也许他就不该将宝压在此人身上。
箭塔下面,陈启霸带着弟兄们吃早饭了,咸菜就白粥,馒头管够。诸葛宣看得清楚,下面这个壮汉,以及吃了三碗粥,七个馒头了。他现在不仅饿,渴得更加厉害,他有一种预感,只要太阳出来,他就再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以前不止一次想过,为主公殉节的状况,可却绝不是为了张硕这种人,丝毫没有价值。诸葛宣后悔了,他想要活下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该有更加绚烂的生活,而不是被吊死在这里。
“唔~唔”诸葛宣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上面摆动起来,希望能够引起下面陈启霸的注意。他自忖才学过人,只要愿意投降,对方肯定欢迎之至。
陈启霸将最后一碗粥喝完,抬头伸了个懒腰,只见天上一个黑影晃来晃去,莫不是起大风了?陈启霸将手举起来,没有风啊,这是什么情况?
陈启霸顺着箭塔往上爬,到得顶上,将诸葛宣一把捞过来,松开绳子,让他躺在架子上。
“唔~唔~唔”本来已经晃得昏过去的诸葛宣,瞬间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平躺着,赶紧朝着陈启霸求饶,可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唔唔的怪声。
“有什么事,赶紧的。”陈启霸将他嘴里破布抽出,这味道也太大了。自打有了巧娘,他陈启霸就要干净多了,乍一闻这味,还真有些受不了。
“将、将、将军,我、小的、要、投降,给条活路。”诸葛宣顾不上火烧火燎的嗓子,赶紧将意思给说清楚,不然就没机会了。
“你能帮我进城?”陈启霸指了指莆田县城,若是能进城,他有把握干掉张硕,也算挖掉一个毒瘤,能够全心全意对付福州来的彰武军。
诸葛宣摇摇头,他没这个本事,城里都知道了他被俘的消息,就算有计策,也不好使了。
“能帮我们退掉那边的彰武军?”陈启霸对着江口镇的方向指了指,带着一丝希冀说道,指不定有惊喜。
诸葛宣继续摇头,哪有那个本事,他知道的消息,恐怕还没有陈启霸多,哪能退敌。现在就算跑去说张硕投降了,那也没用,大军出动,岂是玩笑,他去福州,可是带着张硕的亲笔求援信,上面盖着他爹清源军统军副使的大印。
“你一点用都没有,投哪门子降,继续挂着吧。”陈启霸挥挥手,让箭塔上的弓箭手过来,准备将诸葛宣继续挂出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今腿还受伤了,养着也是糟蹋粮食,话说如今粮草倒是充足得狠,却也不能浪费啊。
“将、将军,我有用,我会出谋划策,我还知道彰武军那边打的什么主意,我都可以告诉你啊。”诸葛宣急了,他不想再被吊出去了,只要能活下去,让他干什么都行。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陈启霸摆摆手,让弓箭手先停下,原先以为就是个奸细,传递消息的,但是现在好像有些不对。
“小的是张汉思大将军的幕僚,大公子幼时,曾做过他的西席先生。如今大将军去了,就辅佐大公子,之前去了福州那边,想着投靠彰武军。”诸葛宣赶紧竹筒倒豆一般,将自己的来历说个清楚,对面这位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
“彰武军就是你给引来的?老子不抽死你。”陈启霸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说完就解腰带,非要给他先抽个半死。
“将军,慢着,为何要抽我?”诸葛宣不解,就算自己不去引,这彰武军惦记这里许久,只要看见漏洞,必然来要攻。自己不过是将矛盾提前给释放出来罢了,总比引而不发要强吧。
“若不是你,这彰武军可没这么快,咱们早就先收拾了城里这帮王八蛋了,哪用天天在这耗着。”陈启霸拿着腰带正想抽下去,总感觉有些不妥,又拴回腰间。自己这行为有些丢人了,对方不过一书生,还在箭塔上吊了一天,没必要。
“将军,这正是小的体现的价值啊,大家各为其主,我之前帮大公子谋划并无过错。如今我诚心要投将军,以后必然为将军谋划,还望将军收留。”诸葛宣刚吓了一跳,这要抽下来,自己非得掉一大块皮,还好对方最后收手了。
“说得还不错,有些道理,随我下去吧。”陈启霸转念一想,颇有几分道理,如今手下兵越来越多了,有个人帮忙处理一下杂事还是不错的,不然总要自己动脑子,太累了些。
“将军,我腿软,下不去。”之前还没觉得,如今放松下来,朝下一看就头晕目眩,箭塔起码三丈多高,而且一整天滴水未进了。
陈启霸直接将他翻过去,抓住腰带一提,单手拎着下去了。诸葛宣吓得紧紧抱着陈启霸的大腿,就怕他拎不住,一个松手,那自己就完了。诸葛宣在提心吊胆中,总算熬到陈启霸双脚落地上,双手一松,陈启霸就将他放在地上,让人去盛两碗稀粥过来。
诸葛宣端起来喝了一口,眼泪就下来了,真香,有小时候的味道,还有这咸菜,真的有劲道。
陈启霸许是刚才爬了两趟箭塔,消化了不少,又抓起一个馒头,蹲在诸葛宣的对面啃着。
“玛德,你是猪吗?”诸葛宣喝了半碗粥,总算缓过来了,心里吐槽道。看看陈启霸的馒头,在上面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下来一看,那是真大啊,剑州军天天吃这个,能打那是肯定的。就刚才早上这一会,对面的陈启霸吃了七八个这么大的馒头,都快能装一盆了。
“你要吃吗?”陈启霸看见诸葛宣盯着自己手上的馒头,撕下一半递过去,主要是怕诸葛宣饿太久了,吃起来没个数,万一胀死就不好了。
“嗯,谢谢将军。”诸葛宣拿过来小口吃起来,里面居然还夹着一点点咸菜,吃一口馒头,就一口粥,比在上面挂着强太多了。
“将军,那个,对方的钱大将军,让小的来,主要是想跟城里里应外合,同时作战,让剑州军首尾不能兼顾”既然都投降了,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诸葛宣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想多了吧,就他们还敢出来?”陈启霸指了指城里,他倒是盼着里面人出来,可惜对方就缩着不动。
“这不是也没想着你们居然将县城给围了嘛,还想着来个两面夹击。将军,你说咱们若是假装城内守军,跟那边干上一仗,你猜江对面会不会上当。”诸葛宣将粥碗舔干净,又用馒头在里面擦擦,然后放进嘴里,一点都不浪费。
“有道理啊,这想法不错,跟我走一趟。”陈启霸将手往诸葛宣腰后面一抓,就准备提着去马厩骑马。
“将军,我自己能走。”诸葛宣一脸尴尬,我现在已经投诚了,不该再享受这种待遇了啊。
“会骑马吗?”走路太慢,如果不会骑马的话,还是得放在马背上,此事,越快越好。
“会,马术还可以。”诸葛宣赶忙点头,虽然腿上伤口还没好,疼得厉害,却也不想被牲口一样提着,太伤自尊了。马自然是会骑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到福州。
“那成,咱们先去一趟马厩,骑上马过去。”陈启霸点点头,会骑马就好,当即朝着马厩走去,诸葛宣紧紧跟着。
骑马之前,陈启霸又找来纱布跟酒精,让诸葛宣将伤口重新清理包扎一遍,既然跟了自己,腿脚便利肯定好。不大工夫,两骑快马离开营地,朝着江口镇方向疾驰。诸葛宣看了眼前面的陈启霸,他相信这会若是掉头,应该可以逃得性命,毕竟陈启霸的体重比他大很多,影响了马的奔跑能力。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逃了,又能去哪里?这城里肯定进不去,到处都是防守的士兵跟陷进,彰武军那边也回不去,就算从海路偷偷回去,事情办砸了,回去又能如何呢。往西去泉州,那是剑州军的地盘,往北,那是剑州军的大本营,四面八方都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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