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唐鼎盛时，丝绸之路畅通，络绎不绝的贸易商队，为大唐的繁荣，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安史之乱后，南唐再也无力维持对西域的掌控，贸易也一落千丈。

    此时就有人提出大胆的设想，从海上往西去，过南洋再去千里，应该可以抵达波斯。这倒并非凭空猜测，而是根据天上星相的演变来做的推演。

    当时大唐的沿海地区，曾经出现过下南洋的热潮，转眼数年过去，费钱费力，却始终毫无头绪，渐渐就放弃了，无人再提。

    在这个过程中，倒是极大促进了大唐跟南洋地区的往来，不仅是贸易，文化的输出也极为明显。最明显的是，南洋的港口，富贵人家都开始仿造汉人的装扮，甚至开始学汉字，读汉人的书。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出现了三千料的海船，能够在海洋之中纵横。钱慕枫等人脚下的旗舰，就是那时最新的成果，船只的图纸在南越皇室的书中有记录，钱慕枫寻来工匠，历时两年，才打造成功。

    当旗舰下水时，号称天下第一舰，杭州城外，围观的百姓，将船坞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很多读书人，也都三三两两结伴同行，来港口观看盛景，一时竟成为最美的风景。

    但如今看着对方那一排整齐的巨舰，钱慕枫觉得，自己真的坐井观天，小瞧了天下英雄。

    其实这倒不能怪钱慕枫，而是当初下南洋的船只，本就在闽地建造，传承一直未断，自然不是南越国能够比拟的。

    忠勇军水师旗舰上的宋无冕，用望远镜不断打量对方的旗舰，离得太远，倒是看不清人影，只从对方的反应速度来看，就知道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若是能够直接堵在港口里，此战就要轻松许多。

    “禀报将军，对方的快船正在接近。”负责此舰的校尉禀报，其余各舰，也都在等候宋无冕的命令。

    “全速前进，敢阻拦，直接撞沉！”如今舰队阵型极好，反观对方，则处于慌乱中，宋无冕岂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就该一鼓作气杀过去，将对方打得七零八落，这才不枉他们在无人岛那边窝了好些天。

    两艘快船上的南越国水手，不停打手势喊话，却直接被无视了。战舰经过带起的水浪，直接将快船搅和得跟秋千一般，不断摇晃。

    后方的武装商船，闪避不及，直接将其撞翻，水手见势不妙，纷纷跳海。

    一直紧盯这边情况的钱慕枫，脸色铁青，对方这摆明了是要拿他们开刀了。

    “传令各舰，备战！”虽然自己船只不如对方体型大，但若以为自己真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就错了。

    以前东海之上，特别是这小琉球岛附近，向来是不缺海盗的，如今却都早就不见踪迹，大多是他钱慕枫的功劳，都扔进海底喂鱼去了。

    船舱内，数名壮汉喊着号子，将足有丈宽的床弩搬出来，在甲板上固定。

    这些床弩，都是特制的，比平时军中用的，还要再大上三分。仅仅一架床弩，从原料到成品，历时三年以上，比船只用时还要久。

    旗舰的甲板开阔，可以安装三架床弩，其余舰船，大多都只能摆放两架。这些就是钱慕枫纵横东海的屏障，这条海路的生意，眼红之人也是不少，大宋也有人想掺和一脚，却都被他料理了。

    “传令，各舰散开，呈半圆形，环绕对方。”宋无冕从望远镜中，能够清晰看到对方的布置，这种床弩的攻击距离极远，若是采用抛射，射程能够超过一里地。

    火炮这种器物，对方根本不知晓，那就干脆第一轮就将他们给打蒙了，后面也能轻快些。

    如今的舰队阵型太长，后方的武装商船根本派不上用场，必须要变换阵型。

    南越的舰队也不再逃离，而是纷纷调转船头，原本空荡荡的甲板，安置上巨大的床弩，犹如咆哮的海兽。

    “如此小觑我等，实在该死！”钱慕枫一拍栏杆，对方的舰队，竟然如天女散花一般，这种阵型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大人，这不是正好，一会直接将他们给凿穿了。”幕僚轻抚胡须，这么强大的舰队，竟然是草包在统领，这种好事，去哪找去。

    “这倒是，若是能够吃下这支舰队，那就”钱慕枫想起自己吞并眼前这支舰队，那这天下，何处不可去？

    眼前这支舰队的规模，就算给他全部的图纸，没个十年也打造不出来，毕竟培养一个合格的工匠，就需要三五年光景。

    “传令下去，给火炮装药！”双方距离如今大概还有五里地，该装药了，宋无冕下令传讯各舰。

    海上潮气重，时间一久，火药就难以引燃，平时都用油纸包装严实，在战时才装填。

    战舰上用的火药，都是提前称量装好的独立包装，只要打开油纸包全部灌进去，再将铁蛋放进去，用捅棍给塞严实就成。

    在钱慕枫不解的目光中，十艘巨大的战舰，缓缓转身，将自己的腰线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大人，咱们冲上去，撞他娘的！”幕僚感觉自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好比是一个美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这哪能忍得住？

    “再等等！”钱慕枫忍住了，这太诡异了，草包也不至于这么做。

    蔚蓝的海面上，双方越来越接近，大战一触即发。岛上的琉球王也被惊动了，正带着护卫队，举目眺望。船队已经远离海岛，只能依稀看见一些，至于驾船出海看热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传令，将火炮全部推出来，准备开战！”

    双方的距离不过三里，已经处于战舰火炮的射程之内，但是武装商船上的火炮射程短，依旧无法形成杀伤。双方最优的交战距离，是两里地，能够将火炮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却能够避免对方床弩的袭击。

    一门门黑黝黝的火炮，从战舰身侧缓缓推出，钱慕枫虽然不知道为何物，却也知道，那一定是攻击手段。

    武装商船上，火炮的掩体也被拆除，小上一号的舰炮，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向世人展现它的风姿。

    “大人，那到底是何物？”幕僚觉得心里没底，对方明显减慢了速度，难道那玩意能打这么远？

    “不知！”钱慕枫摇摇头，只能等着了。

    “传令，上弦！”钱慕枫下令，现在这距离，平日里还要再等等，因为长时间的弯折，对床弩保养不利。但是今天不一样，钱慕枫的心乱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踏实些。

    “所有战舰的火炮，全部瞄准对方旗舰，其余各舰，自由选择目标。”对方的旗舰，依旧傻乎乎待在最中间，他宋无冕就不客气了，最好能够一波带走，对方必然大乱。

    三十门伸出舰体的火炮，缓缓转动，将炮口对准了钱慕枫所在的旗舰。

    “点火！”宋无冕当机立断，虽然彼此的距离，尚未进入最佳射程，但是顾不得这么多了，对方的旗舰，有准备后撤的意思。

    钱慕枫不傻，对方伸出的黑黝黝的管子，全部对准他这边，肯定没好事。

    旗舰的船帆刚刚转动，对方的战舰上，一阵阵黑烟升腾，紧接着轰隆隆之声不绝。

    被这动静惊呆的钱慕枫，突然感觉一阵黏糊糊的难受，伸手一摸，居然是夹杂着血沫的碎肉。

    转眼望去，跟随他多年的幕僚，只剩下半边身体在他身旁，头颅滚在船舱门口，双眼瞪得老大，显然死不瞑目。

    “嘭！”一发炮弹正中桅杆，桅杆直接应声而断，旗舰失去了动力，想要后撤变成了不可能。

    “小心！”护卫一个飞扑，将钱慕枫扑在甲板上，一发炮弹打在旁边的床弩上，瞬间分崩离析。炮弹击飞的木料，依旧带有足够的杀伤力，除非有甲胄护体。

    “完了！”钱慕枫只剩这一个念头，两里地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武器，可以打这么远。

    炮弹不停飞来，旗舰的船舱，成了重点照顾对象，已经基本被削平了。

    “大人，不好了，船舱进水了！”护卫猫着腰，走到钱慕枫身旁说道。

    刚才有两发炮弹打在船只吃水线附近，海浪带起的水花，已经顺着破洞灌进船舱，等灌进去的水越来越多，船只整体下沉，破洞离水面越来越近，灌水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直到船只沉没。

    “对方如何了？”方才一连串的巨响之后，现在好像消停了，钱慕枫试着想起身。

    “大人，他们在调头。”护卫小心抬头看了两眼，所有的船只，好像都在原地调头。

    “快，下令，冲上去！”钱慕枫抬头一看，果然是如此，他下意识觉得，对方这种攻击，肯定是一次性的，或者间隔很久，打完就跑，等时间过了再上来。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冲上去，他们就能改变局面。

    之前立于旗舰最高处的传令兵，早就沉入了海中，护卫爬到残破的船舱上方，将钱慕枫的命令传出去。

    直到此时，钱慕枫才有机会查看己方船队，结局相当凄惨，最外侧的船只，基本全部带伤，船帆倒伏的也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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