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无权无势的,廖德章倒是可以敷衍一二,怎料旁边闽国公那位大神也出来插上一手,以后这平阳城内,肯定不是他廖德章说了算,人家不仅是王爷,还手握重兵,背后的大神闽国公,快马离此不过两日功夫。
“什么该怎么过?把王爷伺候好了,还能亏待你不成?”谭浅陌故作不知。
“哎呦,大将军这是说得哪里话,下官可还得在大将军面前多聆听教诲。”廖德章俯身拱手,这位的背后,可是站着宫里的大人物,虽然是个宦官,但是论实权,王爷也不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开罪的。
“少来这套,凡事也得讲个尊卑有序,人家是王爷,不能怠慢了。”谭浅陌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之前萧义就派人来过,让他对大皇子动手,谭浅陌自然答应了,而且他想好了,只要在进入百胜军地界之前下手,便能将自己摘出去。
但孙宇的突然插手,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也让谭浅陌,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
以前的他,总是认为,只有得到朝中大人物的赏识,才能青云直上。在他的眼中,萧义就是值得他牢牢抱紧的大树。
可这一次,萧义居然对孙宇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他发现,世间并非只有那一条路。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走宦官这条路,被人背后唤作阉党,那是耻辱。
虽然廖德章之流在他面前,一个个卑躬屈膝,恐怕背后,皆是耻笑。
“大将军,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在这地界,到底是谁说了算。”廖德章也不太懂,只以为谭浅陌背后的大树,是不可动摇的。
“下马威?要不廖大人你来?”谭浅陌觉得,这王八蛋是不是在讽刺自己,给一位王爷跟国公下马威,还是带着数千精锐的那种。
“下官身份低微,哪有说得上话的份?”廖德章赶紧摆手,对于谭浅陌的回应大失所望。
以前总觉得这谭浅陌,不过是不要碧莲,走了阉党的路子,才换来这身官服,没想到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若是能够忽悠他脑子发热,跟那两位起冲突,那是再好不过了。
“报!大将军,还有一个时辰,对方就要进城了。”传令兵翻身下马,禀报情况。在孙宇等人来的路上,谭浅陌将探子放出去很远,只要进了百胜军地界,对方的消息就尽在掌握。
“廖大人,本将要去城门处迎一迎。”这修筑王府,没什么好看的,谭浅陌在此,就是为了迎接平阳王,准确的说,是同行的闽国公孙宇。
虽然他是走的萧义的路子,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要跟着萧义一条路走到黑,同朝为官,能和和气气是最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平阳县的城墙很破,除了城门这边稍微修葺了一番,其余地方风化的严重,甚至有不小的豁口。阻挡一下盗贼土匪还勉强,想要拦住大军突进,痴心妄想。
一路上走下来,李仲禹也知道,并非城墙都是如江宁一般,高大威严。但眼下平阳县的城墙,依旧让他有些失望。
“孙国公,城墙如此这般,官府怎地不修缮?难不成是尸位素餐之辈?”李仲禹很不爽,这是他的封地,如此景象,太过不堪入目。
“修城墙,想必官员大多都是愿意的,关键是没钱啊。”孙宇摇摇头,但凡官员,就没有不爱搞工程的,越大越好。
等工程搞完,立个碑,留名纪念,进入县志,也算是一份荣耀。而且这工程,油水向来多,随便掐一块,也够吃很久的。
“没钱?那如何养军?”李仲禹一听没钱,就急眼了,他就指着平阳县帮他养着大军呢,没这些人手驻守,他晚上觉都睡不好。
“这也要问我?”孙宇俩手一摊,没钱他也没辙啊。
李仲禹一脸黑线,走时小姨交待过,有问题请教孙宇,怎么感觉不太靠得住?
“敢问可是平阳王与闽国公在此?”谭浅陌对着骑在马上的恶狗问道。
廖德章有些诧异,这大将军不仅没有给下马威的打算,与这忠勇军中的将领,居然也如此客气。
“正是,敢问将军贵姓?”恶狗翻身下马,抱拳回礼。
“本将姓谭,忝为百胜军节度使,在此恭候平阳王与闽国公,请将军代为通传。”谭浅陌笑语晏晏。
原本就不想得罪孙宇的谭浅陌,亲眼看见眼前的大军,心中仅有的一丝不快,也随风飘散,麾下这种精锐,人家有嚣张的资本。如果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资本,指不定比人家还要嚣张得多。
恶狗驱马回返,走到马车前,将谭浅陌在等候的消息禀报给孙宇。
“孙国公,这谭大将军在此,是什么意思?”李仲禹已经从孙宇口中知晓,这谭浅陌与萧义关系匪浅,而他今日境地,与萧义牵扯极大,没有萧义的为虎作伥,谢贵妃没这么大能耐。
“示好!”孙宇早就想过,百胜军节度使谭浅陌的态度,无非是避而不见或者给个下马威抑或是干脆示好。
既然来了这,还是在城门口相迎,必然是示好。
“他不怕萧义那狗贼不快?”李仲禹觉得,这谭浅陌既然是萧义的人,那就应该给他们使绊子,或者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年幼的他,如何能够知道,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人都是变色龙,随时将自己变成最有利的颜色。
“他是我大唐的节度使,封疆大吏,而不是萧义豢养的狗。他有自己的判断,巴结萧义,也不过是为了往上爬。若他有的选,我相信,阉党一定不会是他的选择。”孙宇看得很透,虽然他不知道,谭浅陌与萧义的关系究竟如何,但是今天来此,就算是一种态度。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李仲禹面现纠结,他不想跟人虚与委蛇。
“把他当作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就行。”孙宇想了一下,说多了,他也理解不了,反正面上不要冷落人家即可,却也没必要太热络了。
“素未谋面,还朋友?”李仲禹理解不了,这天天见面的,都没几个朋友,怎么素未谋面还能成为朋友?
“呃,就是略有耳闻,心有好感,却没什么太多交集。”孙宇头痛,跟小孩子解释这些,真的是要人命。
“好吧,多听少说话。”李仲禹也不想过分纠结这些,他就跟在孙宇后面学着点就成。
“下车吧!”等马车停稳,孙宇一把拉开车门,让李仲禹随他下去。
谭浅陌约三十出头,一身戎装,身量中等,倒还有几分威严,与想象中一脸谄媚的阉党不一样。
“末将见过王爷,见过国公爷!”谭浅陌一看从马车下来的二人装扮,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上前一一见礼。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谭浅陌是个大人物,但是跟这两人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谭将军免礼!”李仲禹看了一眼孙宇,开口说道。
“大将军客气了,居然亲自在此迎接,孙某惶恐!”孙宇就要礼貌多了,先吹捧一下,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国公爷哪里话,这是应该的,平阳王身份尊贵,国公爷更是末将崇拜之人,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谭浅陌秒懂,对方这是给他面子,这关系肯定要融洽许多了。
之前萧公公来信,说孙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谭浅陌还做好了受些委屈的打算,谁叫人家出身名门,少年得志呢。
可如今这姿态,完全不一样啊,看来闻名不如见面。
“大将军此言,当不得真,哈哈。本官尚且年幼,不过恰逢其会而已,大将军在此,驻守边疆,才是劳苦功高!”职业互吹,孙宇虽然很久没这么干了,却依旧熟稔,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
“国公爷过奖了,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平阳县令廖德章,眼下王宫的建造,就是着他负责。”谭浅陌不能只顾着自己,后面还得为廖德章引见一下,方便以后办事。
廖德章上前一一见礼,想起以后这小孩,就是这平阳县的正主,颇有几分不习惯,他这县令的权柄,要小了许多。
“廖大人,快迎王爷去王府下榻。”这主殿经过连夜赶工,已经落成,可以入住了。王府的整体完工,还得有一阵子,偏殿如今才刚打好地基。
“王爷请随下官来!”
至于孙宇跟谭浅陌二人,则跟在李仲禹身后,有说有笑,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大将军,我跟你说,此番去江宁”孙宇的表现,给李仲禹上了生动的一课,什么叫素未谋面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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