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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兄弟相残
    “府尹大人,等我登上大位,一定努力筹措银钱,还请将士们放过这满城的百姓吧。”李从善实在是看不下去,原本繁华热闹的江宁,竟然成了如此这般。

    “韩王,非是我不愿意,而是将士们不愿意。你若是坚持,不妨自己下去规劝,看看将士们可愿意接受。”赵光义才不愿如此做,他眼下在江宁,这些将士才是他的倚靠。

    “这”李从善一时语塞,在宋军面前,他说的话,估计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韩王,没有屠城,也没有纵火,甚至滥杀都没有,我大宋军纪,当得起严明二字。”赵光义可是知晓,什么是真正的兵过如篦,眼下这江宁的百姓只要配合,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当初的江北六州,也是如此吗?”李从善抬头看向赵光义。

    “比之可怜多了,当初攻打江北六州,损失更重。损失越重,所需的补偿就越多,周世宗一代人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要想将士们用命,无非是钱财跟女子。这俩样,从占领地获取是最简单便捷的,若是从自己治下征收,那就得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百姓何辜?”李从善除此之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你得去问你们的国主,若非他贪得无厌,百姓何必受此劫?”赵光义觉得,此战一切的罪过,都应该扣在李煜的头上,若非是他想要攻灭南越,至少三两年内,大宋不会渡江。

    李从善沉默,他倒不是觉得李煜贪得无厌,而是觉得他昏聩无能,竟然能够被对方直接杀到江宁城内。

    皇宫城头,李煜看着团团围住皇宫的大宋禁军,内心是绝望的。前天还做着一统江南的美梦,今天就要成为瓮中之鳖。

    他不甘心,他还有数十万精锐,不该落入这般下场。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要效仿汉高祖的白马之盟,用财物换取对方退兵,他眼下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对方真正能够做主的人出面。

    一辆四轮马车从远处街道的尽头,辘辘而来,李煜心头一震,知道真正的话事人来了。

    当先下车的是一男子,身着白色仕子服,双手拢在袖口中,李煜倒是不认得,不过在大宋,这般年纪,有如此气度之人,却能猜得到。

    “韩王,下车吧,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磨磨蹭蹭就没意思了。况且,早一日完事,我也好带着大军北返,这江宁的百姓,才能过上清净日子。”赵光义下车等了一会,车内依旧没有动静,当即猜到了李从善的心思。

    外面就是他在开封时,日日思量的皇宫,那是他幼时长大的地方,里面住着他的母后跟皇兄。如今不过隔着一道帘子,可他连掀开的勇气都没有。

    “从今日起,我李从善,就该与过去一刀两断。”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他的所作所为,与以前必然判若俩人。

    当李从善从车厢出来的瞬间,赵光义就感受到了他变化,内心暗喜,这样的李从善,才是他需要的。

    城头上的李煜看见这一切,如若雷击,他曾日夜思念的胞弟,竟然在此时出现在城下,这其中的意味,难以揣测。

    至于身后的诸位南唐重臣,更加慌乱,他们比李煜看得远,对方这是准备给南唐换个皇帝。大皇子被贬他乡,在这江宁,李从善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游爱卿,问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煜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也想到了对方的意图,与其放过自己,不如自己扶持一个听话的。

    游简言内心一阵叹息,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城下看去。身着仕子服的二人,在城下一众大宋禁军之中,是那般的扎眼。

    赵光义跟李从善俩人,在禁军的护持下,在离城墙六十步的距离站定,这种距离上,赵光义自衬可以保证他与李从善的绝对安全。

    李从善抬头看去,正好与李煜四目相对,平静的眼神中,没有欣喜,也没有愧疚,更加没有怜悯,有的只是平静无波。

    李煜心头一痛,自打将李从善送去大宋的那天起,就知道兄弟二人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而他又是如此的决绝。

    “尔等无故犯我大唐都城,行此不义之师,想要自绝与天下吗?”游简言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在城头上传出去老远。

    “何为不义?尔等无故起战端,让千千万万的百姓陷于战火,我等是以战止戈罢了。”赵光义才不吃这一套,打仗无非为了利益,何来义与不义?圣人是不可能成为君王的。

    “阁下究竟是何人?不妨报上名来,老夫乃是御史大夫游简言。”游简言方才那句话,不过是开场白而已,事已至此,何来善了?

    “大宋开封府尹赵光义,见过游大人!”赵光义其实还有一个头衔,加同平章事,算是半个宰相。但是平日里,赵光义不稀罕这个头衔,开口就是开封府尹,也最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府尹大人。因为只有这个头衔,才能让他与众不同,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李煜跟身后众臣皆是心中暗道不妙,居然真的是大宋皇帝的亲弟弟,而且是最特别的那个。

    “府尹大人,我大唐每年朝贡不歇,尊大宋为宗主,何以不宣而战?”游简言硬着头皮继续,就算你大宋皇帝赵匡胤来了也是这般,毕竟身后站着的国主,对于皇宫内的卫队,尚有绝对的指挥权。

    “上一次你等与南越开战,我大宋就出面调停,鉴于初犯,便允许由韩王代为去开封解释。但是,在我大宋皇帝尚未作出决定之时,你等便悍然发动规模更大的战争,真以为仗着长江天险,我大宋不敢动手乎?”赵光义自带上国气质,眼下占据绝对优势,虽然在城下仰望,气势依旧惊人。

    游简言被噎着了,这尼玛明明送去大宋的人质,却说成去解释,还尼玛大宋皇帝没有做出决定,当真无耻。

    “此战,是南越国咎由自取,府尹大人不可偏听南越一面之词。”李煜没办法,只能往前走一步,亲自服软。相比身家性命跟荣华富贵,这点面子算个屁,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

    “你就是江南国主李煜?此战因何而起,本官一清二楚,事已至此,断无侥幸之理。”赵光义嗤之以鼻,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不知道如何做,府尹大人才能退兵?”李煜很没面子,这么些年,还是头一遭,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只能麻烦国主大人出来,随本官去一趟开封,亲自去我大宋皇帝跟前好好解释一番。”赵光义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将李煜带走。

    “府尹大人见谅,孤担负大唐的江山社稷重担,轻易不得离。只要府尹大人愿意退步,孤愿意将这宫中库藏,全部双手奉上。”李煜没辙,想要消财免灾,只要能将这些杀神送走,怎么都行。

    “只要拿下这皇宫,本官可以自取,而且我能确定,拿的一定比你交出来的更多。”赵光义不为所动,这皇宫里的财富,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府尹大人当真要如此?就不怕孤将其付之一炬?”李煜下了狠心,大不了玉石俱焚。

    “国主大人,你舍不得的,你这么做了,下场如何,你应该清楚。随我去开封,至不济,还能做个富家翁。韩王在我开封也是待过的,吃喝不愁,青楼常客,风流潇洒四个字,也是当得起的。”赵光义不吃这一套,爱烧就烧好了,金银之物又烧不掉,书画这些,没那么容易变现,烧掉就烧掉罢了。

    其实赵光义是在赌,赌他李煜爱惜自身,若真的一把大火,连他自己都烧死了,赵光义就麻烦了,起码没有了日后拿捏李从善的本钱。

    “每年供奉,再加五成,如何?”李煜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原本的供奉就压得南唐难以喘息,若是再加五成,可以想见,南唐必然加速衰退。

    “不必,这个条件,韩王也可以给,对吗?”赵光义笑了,这李煜,终究是个没胆的,这场谈判,他已经胜券在握。

    李从善默默点头,心中对李煜的失望更甚,却忘记了,在赵光义的威胁之下,他同样屈服了。

    “你,竟然想扶持从善取代我?”李煜指着李从善问道,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韩王言说,这攻伐南越,皆是你一人之过,他曾数次相劝,皆是无功而返。我大宋皇帝原本还是不信的,但是韩王不在江宁,居然起了更大的战事,兵发三路,显然韩王所言不错。为了这天下百姓能过上安宁日子,懂得体恤百姓的韩王,显然更胜任一些。”赵光义张口就来,反正离间这兄弟俩就对了。

    “从善,府尹大人所言,可为真?”李煜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叫他一人的主张,这他么明明是李从善跟孙宇起得头,他不过是被说动了而已。

    李从善默默点头,这事,他只能认了。

    “韩王,一言不发,可不是该有的样子。”赵光义不太满意,你这搞得跟个木偶似的,说服力太差了。

    李从善深吸一口气,就算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的要兄弟相残,还是心有不忍。

    “皇兄,你的所作所为,早已天怒人怨。母后、皇嫂、仲宣,先后丧命,此乃天降惩罚,你还不收敛?”李从善对于南唐上下的了解,远胜赵光义,出手就是必杀。

    赵光义嘴角上扬,这个场面,当真精彩。

    李煜如遭雷击,整个人懵了,李从善只一句话,就动摇了他的合法性,就连身后众臣,看向李煜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身为一国之主,必须修德,天降惩罚,必是德行不佳。

    “皇兄,仲禹乃是你唯一的嫡子,你都不能好好教导,尚且年幼便贬斥偏远之地,任其自生自灭,何德何能,教化治下万民?”李从善继续攻击,教化万民,正是一国之主的重任,连唯一的嫡子都教导不好,这位置如何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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