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蕸端着茶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郡主正依偎在孙宇的怀中,很自觉地又退了回去,茶水什么时候不能喝?
“孙大哥,你不就是南唐的大将军么?怎么去江宁还有危险?”莲香感觉自己都要被融化了,他的臂弯里,好舒服。
“是大宋那边恐怕有图谋,江宁有危险。”孙宇也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每日里不是战斗,就是在推演,确实太耗心力了。
“父王说过,宋军很强,难以抗衡。”莲香从孙宇臂弯中挣扎出来,看着孙宇,她是真的很担心。
“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没什么差别。”孙宇扶着莲香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
“那、那你一定要保重!”莲香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郡主,国公爷,喝茶!”小蕸端着仅余温热的茶水出现了,递给俩人。
孙宇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朝着小蕸投去一个赞许的眼色,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孙宇耳中。
小蕸面色一红,赶忙接过喝空的茶杯。
“莲香姑娘,我这就出宫去了。”孙宇起身,该走了,他的时间有限。
“孙大哥,我送送你!”莲香知道不该挽留。
“不用送了,徒增离别愁。”孙宇微微一笑,这样就很好,随即转身。
“孙大哥,若是可以,希望你回来时,能为我作一首词。”莲香鼓起勇气,从小不缺吃穿用度的她,她对那些金银之类的聘礼,根本毫无感觉。
他是崇拜孙宇的,只是当初不知道他就是写下传世诗词之人,若是能得到他的诗词,莲香觉得,自己大概就是那个最幸福的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孙宇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抄诗词这种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个还是抄的几百年之后的,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莲香喃喃念叨,只这一句,便足以流传千古。
孙宇出得宫门,直奔城门处而去,如今城池的防御,是由一团跟三团在城内负责,其余各团驻守城外大营。
程镇北带着亲兵,坐在城门口,亲自盯着往来之人,一对明晃晃的大斧,让出入之人都下意识地再老实一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程镇北从座位上起身,敢在城内以建制骑兵疾行的,只有闽国公孙宇一人。
果然从街角出现的,正是骑在烈火背上,全身覆盖在甲胄之下的孙宇,一杆标志性马槊,令人望而生畏。
城门口的百姓纷纷望去,目光中却并无惊惧之意,这些天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只要你老实本分做自己的事情,忠勇军的士兵完全可以忽视他们。
但是如果作奸犯科,就得看看城门处被吊着的一排男子,全部上身,被抽得皮开肉绽。
“国公爷,这是要出去?”程镇北走到孙宇跟前问道。
“不错,我要去一趟江宁,这城里的守卫,就交给你了。”孙宇在麾下诸将中,最信任的就是程镇北,只有将城防交给他,才能放心离开。
“江宁?要封赏了?”程镇北搓搓手,这国公爷此番去,怎么也得弄个王爷的头衔回来,他们也该各有封赏才是。
“江宁可能要生变,你知道就行,盯好了杭州便行。至于封赏,少不了你的,记得跟郑屠交待一声,都警醒些,我就不单独去寻他了。”孙宇点点头,封赏肯定是有的,杭州富庶,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物资,都会运到泉州去,这一战倒是不会亏损。
“生变?那国公爷你得多带些人手。”程镇北眉头一皱,能够让孙宇说出生变这种词,事情就小不了。江宁生变,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事情,孙宇过去指不定就有危险。
“骑兵我会全部带走,另外还要带走二团,五团跟刚归附的九团,应该足以应付一切。”孙宇早有打算,将这三个团全部驻守湖州,加上湖州城中现有守军整编,总兵力超过三万,算得上固若金汤。
他亲率三千骑兵继续北上江宁,一旦有变故,可以快速撤离至湖州。至于率所有人北上江宁,孙宇也是考虑过的,一是太过兴师动众,且行进速度太慢,万一没有变故,他难免落人口舌。
而且越国刚刚战败,各地都不稳定,若是湖州等地生变,他就成了孤军,一旦被人掐断了后勤,则万劫不复。
又与程镇北再叮嘱一番,便率亲兵直奔城外大营,半个时辰之后,大军陆续开拔,朝着湖州而去。
比起杭州城内的井然有序,江宁的百姓则要痛苦得多,在赵光义的三令五申之下,也只是把抢夺的手段变得温和一些。
韩王的产业闻香阁,现在成了赵光义跟曹彬的临时住所,钱妈妈每日里需要想的,就是如何安排姑娘,将那两位大佬给服侍好了。
在闻香阁的最深处,有一小院,以前本是韩王的住所,向来不对外开放。如今这小院外,近百名甲士围绕,恐怕连鸟都飞不进去。
“皇兄,你何苦呢?就照着抄一遍,你要什么,我都去帮你安排。”韩王李从善指着案桌上的文房四宝说道。
在他对面的,正是昔日的国主李煜,如今手脚俱戴镣铐,面色颓然端坐在椅子上。
“从善,当初将你送去开封,是兄长的不对,但是,那都是没办法。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孤也曾问过你,只要你想,那个位置可以给你坐,为何要用这般的手段?”李煜感觉要发狂了,从高高在上,突然成为了阶下囚。还是他曾经最疼的胞弟,想要取而代之。
“皇兄,那种话,能够当真吗?当时我若说有,恐怕,等待我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囚禁吧?”李从善嗤之以鼻,那种哄小孩的废话,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你我一母同胞,居然信不过?”李煜觉得心寒,在将其送去开封之前,他对这个弟弟,算得上百般关照。
“仲禹乃是皇兄嫡子,下场不过如此,从善不敢奢望。”李从善觉得,这位兄长怎地还当自己小孩子去哄呢。
“你~”李煜语塞,自打将仲禹赶出宫去,他也曾有过后悔。暗中派人去打探过,知道他一切过得都好,也就随他去了。
“皇兄,那位府尹大人耐心有限,手段极为狠辣。非是我心狠,很多事情,我也做不得主。若是兄长有个三长两短,莫要相怪。”李从善指了指门外,赵光义跟曹彬,这些日子就住在前面。
“从善,你真当孤是无胆鼠辈?你被吓破了胆,甘愿做仰人鼻息的可怜虫,孤是宁可站着死。”李煜一拍桌子,双手抓住铁链站了起来,他不想屈服,哪怕死去,也好过被当猪圈养,受那百般屈辱。
李从善摇头,比起他来,李煜更加不知道世间的险恶。若是可以,李从善倒是希望李煜死去,这样大宋就少了一个要挟他的资本,但是眼下不是个好时机。
若是现在李煜就身故的话,那位府尹大人,不知道会再起什么幺蛾子,必然要寻其他法子来钳制他。
“皇兄,当初,我也是这般想的,直到去了一趟靖安司大牢”李从善缓缓将在靖安司中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讲到恐怖处,仍旧不自觉的颤抖,若是人间有地狱,那靖安司的大牢,一定是第十八层。
“若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却怕求死不得。”李从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抚平自己的情绪。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承认那些人是他派去的,但是赵光义曾言,这事结束之后,会结束他们的悲惨人生,希望他们来世,能够投一个好胎。
“你若真的愿意死,有的是机会。”李煜也怕了,那种无穷无尽的折磨,绝对是一种煎熬,估计会疯掉吧。
但是李从善明显要自由的多,若是真的一心求死,想必也活不到现在。
“也许,是舍不得这世间的繁华,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皇兄想必也是一样吧。”李从善轻笑,求死也是需要勇气的,若是李煜有这个胆子,眼下就可以,敲碎茶盏往脖子上一抹的事情而已。
李煜沉默,握着茶盏的手,不断用力,却终又放下。
“皇兄,府尹大人说了,只要你写了这份诏书,除了必须随他去开封外,其他无有不允。”李从善很清楚眼下李煜的心情,不过是屈服前的最后挣扎罢了。
“从善,你在开封,过得如何?”李煜确实心动了,他本就没得选,不想死的话,就只有一条路。
“还好,除了不能出城之外,其他一切,也都跟寻常富家翁差不多。”李从善回想了一下,除了夹着尾巴做人之外,也没什么,只要有钱,还是有寻乐子的地方。
“好,既然如此,我要将后宫的妃子都带走。去了开封,我要住大宅子,每日钱粮供应不断”李煜觉得,若是能够做个富家翁,每日吟诗作画,与美人们嬉戏,也是不错的。至少,比割脖子强多了。
“皇兄放心,我这就去与府尹大人沟通一番。”李从善点头,这些都是小事,他在开封住的宅子就不小。至于钱粮供应,估计十有要他来出,倒也可以接受。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赵光义满口答应,这都是小事罢了。
“府尹大人,今儿个晚上,安排哪位姑娘侍寝啊?”李从善刚走,钱妈妈就摇曳着身姿走了过来。
虽然摇得不错,但是早已走形的身材,赵光义自然是没有兴致的。
“就如烟姑娘吧!”赵光义正在清查账簿,头也不抬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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