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陛下,王后虽然有罪,但她毕竟是小殿下的娘亲,还请狐王陛下三思!”
“你银川白狐之女不守妇德,何以配做狐王的王后。狐王陛下,请废除白梦竹王后身份,命人将之擒回,奸夫杀之,娼妇尸体悬于狐王城,以儆效尤才是!”
“陛下,我火狐一族,尚有一女,长得国色天香,远近驰名!并且早就倾慕陛下已久,陛下可以另立王后……”
“胡说八道,火狐卑微,哪有我银川白狐高贵?陛下,我银川白狐愿意另外献上狐族美人,请陛下择选!”
“你说谁卑贱?你们银川白狐高贵?高贵得给狐王陛下戴绿帽子!”
眼看台下各大狐族就要大打出手,原本就心烦意乱的狐王早就悲伤不已,却还要来听这群老狐狸的争执,他实在是头疼万分,起身高喝道:“好了--”
台下准备大打出手的众狐族纷纷安静下来,只见狐王起身,冷厉的目光扫视众人,高声宣布:“爱我者,暖我之心。不爱我者,留有何用?就让她……去吧!正所谓昨日之日不可留,从今往后,狐族不准再提起关于白梦竹的一切!对此事,也不可再做追究!”
说完,拂袖转身而去,只留下众狐族傻呆呆地立在那儿。
“这个……狐王陛下也没说废除王后的事啊……”有人怯声声嘀咕。
“这要立谁做新王后呢?”
白梦竹之事不可再提,但比起她,他们更关心新王后花落谁家,这毕竟是一场新的权利争夺,事关众狐族家族的前途。
“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立后之事,容后再议吧!”
这容后再议,一拖便是数年。
狐王君孤城拿出了狐王该有的姿态,被戴绿帽子的他竟然选择成全白梦竹。他认为,他心爱的妻子既然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他爱她,所以愿意成全她。既然白梦竹渴望一场人间的浪漫情爱,那便让她去吧。
狐王下令之后,白梦竹一事便成为了狐族禁忌,无人敢再提,再问。
梳妆台前,铜镜泛着冰冷的光芒,君孤城伸手轻轻抚摸着白梦竹用过的梳子。
摇篮中的小君雪楼可可爱爱,面如白玉,肉嘟嘟的小脸泛着婴儿红,嘟着小嘴,蜷缩着小手,正酣然入睡,这个崭新的小生命,才刚来到人世不久,他还无法感受到父亲的悲伤。
君孤城一袭白衣倒映在铜镜之上,对镜却是形单影只,不免伤感起来,他从怀中掏出那只蝴蝶玉簪,痴痴苦笑起来。
三月,河畔青草凄凄,柳条柔如丝绦。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梦竹,她被眉蓝河水冲到了岸边,脸颊上沾染了血污,但却无法掩盖住她皓月般明亮的面容,那是让人一见倾心的白发美人。
君孤城将她救起,找了附近一家没人居住的农舍给她养伤。
白梦竹醒来之时,看到身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在给自己喂药,他的脸上戴着白狐面具,对她耐心细致。
苦涩的汤药灌入她的嘴中,她呛咳了一下,他急忙拿着帕子替她仔细擦拭着嘴角,然后温柔地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白梦竹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事物,然后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君孤城用左手扶着她的后背,右手将药碗搁在一边,然后拿起搁在桌子上的蜜饯盒子,递给她道:“我在河边救了你,你受了伤。药苦,这是我给你买的蜜饯。”
白梦竹虽然看不到君孤城的长相,但觉得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而且听他的声音,感觉还很年轻。
白梦竹问他:“公子为何一直戴着那面具?”
君孤城笑道:“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我天生长得丑陋,所以才要戴着面具!”
后来在养伤的这段期间,他们互生了情愫,虽然白梦竹未见过君孤城的样貌,但还是对他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她问他:“我看你的脸上始终带着一只白狐面具,倘若我告诉你我其实是一只白狐,你是否会害怕?”
君孤城微微一笑,其实他救她的那一刻便知道她是同类,因为狐王是能够感应得到她身上的狐族气息的。
他摇了摇头道:“不管你是人是狐,我都喜欢!”
白梦竹笑道:“既然如此,等我伤好了你便到银川向我提亲吧。你记住,我是银川白梦竹!”
她说完便将自己戴在头上的蝴蝶玉簪送给了他,然后道:“这支蝴蝶玉簪作为信物,到时候,你戴着它来向我提亲!”
君孤城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戴在脸上的面具,笑道:“可你都没有看过我长什么模样,竟然愿意嫁给我?”
白梦竹笑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这张脸,即便你长得如何丑陋,我都喜欢你!”
君孤城身为年轻的狐王,加上他继承了九尾白冰妖狐的高贵血统,天生丰神俊朗,身边总有狂蜂浪蝶骚扰,为此他时常佩戴一副白狐面具行走江湖,为自己避免了许多麻烦。
可眼前这位美丽的狐妖却不在乎自己的长相如何,依旧如此真心实意的爱着自己。君孤城认为这样的女人该娶,这才是真正爱他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的王后。
当然,就算白梦竹不是银川白狐后裔,就算她只是一只普通妖狐,他也会娶她的,因为他爱她。
白梦竹的伤势并未痊愈,而他却收到消息,狼族入侵狐族,他需要尽快赶回去平定战乱,为此必须尽快离开。
那一晚,他留下了书信给尚未睡醒的白梦竹,带走了那支蝴蝶玉簪。
他在书信中告知白梦竹自己是狐王君孤城,如今狼王幽玄带兵入侵幽离山,他需要立即赶去平定战乱,待战乱平定之后,他便会去银川向她提亲,迎娶他的白狐王后。
君孤城留下书信,还将白狐面具作为信物留给了她,然后连夜离去。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他们成婚,竟然成为了悲剧的开始。
她曾经说过,不管自己长成什么模样,她都会爱他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会待他如同陌路人?甚至不惜要在新婚当晚刺杀他。
既然她已经另有所爱了,为何当初要对他许下盟约?害他一场苦相思呢?
君孤城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发生了一些事,而正是因为这些事改变了两人的命运。
他离开的那晚,好巧不巧,农舍的主人杨怀宗正巧在那个时候回来。他之前离家进京赶考,如今依旧是落榜而回。
杨怀宗虽有一身抱负,可惜屡次落榜,终究令他心灰意冷。
当他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中,发现屋内点燃着一盏油灯,他以为是家中进了贼人,却看到了油灯旁搁着一封书信,一只白狐面具。
他拆开书信看了里面的内容,又拿起搁在桌上的白狐面具看了看。
就在那个时候,屋内的美人挑起了碎花布帘,看到了年轻的书生。
杨怀宗回眸的一瞬,吓得跌落了手中的白狐面具。
他从未见过世界上有如此美丽动容的美人,那美丽的白衣女子笑容温婉,生得貌若天仙,他不敢置信,她竟然会是狐妖。
杨怀宗颤颤抖抖地握紧了手中的书信,他看过书信里的内容,心想眼前之人,莫非就是写信之人所提及要娶的那个狐妖?
白梦竹完全没有注意到杨怀宗的震惊和害怕,杨怀宗向后退了两步,白梦竹优雅地捡起了地上的白狐面具。
拿着那白狐面具,双眼含笑地道:“好啊,原来你骗我,还说什么自己长得丑陋,原来你长得这般俊俏!”
书生杨怀宗双颊绯红,被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如此说,不禁有些害羞。他心想,莫非她从未见过那狐王的样貌?
白梦竹拿着白狐面具,在他脸上比了比,又笑道:“之前老戴着这白狐面具,原来你是在故意作弄我!你可真是讨厌!”
她将手中面具扔给了杨怀宗,杨怀宗羞怯地抬眼瞧了一下她,又急忙低下头去。
杨怀宗本来因为白梦竹是妖狐而感到些许害怕,可如今见她不仅生得美丽动人,而且又如此天真烂漫,竟然不知不觉忘记了害怕,不由对她产生了好感,抬头咧开一口白牙,尴尬地冲她笑了笑。
白梦竹有些不悦地道:“你干嘛这么害怕?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被我撞见了你没戴面具的样子,呵呵呵!你也真是的,你这是故意戴着面具来考验我的吗?我都说过了,无论你长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的,不是吗?”
看着美丽的少女又贴近自己几分,那一双灵动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自己,杨怀宗只觉如梦似幻,早已心神荡漾,竟然鬼使神差地道:“你……你喜欢我?”
白梦竹拂袖一笑,白瓷般的脸颊泛起一层粉色,娇羞地道:“昨天……昨天我不是说过让你娶我的吗?你也说了,就算我是狐妖,你也会娶我的,不是吗?”
“啊……”杨怀宗瞪目一愣,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她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暗香投入,羞怯地将侧脸埋在他的怀中,柔声问道:“你莫不是反悔了?害怕我是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