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自己是爱他呢？还是恨他？

    亦或者是爱不得，也恨不了。

    「墨……雪漓？」

    大雨之中，他只觉有人在大声叫唤自己的名字，本来他感觉浑身疲惫，想要就此闭眼睡去，长长久久地睡去。

    岂料又被眼前之人给叫醒，他疲惫地睁开双眸，迷迷糊糊中看清了眼前白衣女子的模样，那人不是墨雪漓吗？她脸上的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可是神情却如此焦急，充满了担心，她还是会心疼自己，会舍不得自己的吧。

    「寒沧羽，你没事吧！」墨雪漓焦急地问。

    他苦苦一笑：「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又来……救我做什么？」

    「混蛋！」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虚弱无力的他一把给揪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道：「就算是死，你也得是死在我的手中！否则我不解气！」

    她说完一把将他的胳膊拉起，搭在自己肩膀上，将他搀扶着站了起来。

    由于下着雨，地上的泥土湿滑，她艰难地将他搀扶到了马背上，然后再将他带上马，二人这才策马离去。

    马儿的蹄子踏得泥花四溅，二人的身影穿梭在雨雾之中。

    在马儿的颠簸当中寒沧羽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重重地将头垂了下去，整个身体差点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好在墨雪漓急忙将他给拦了回来，然后用手将他牢牢抱住。

    她在他耳边厉声训斥：「寒沧羽，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听到了吗？我们的账还没算清！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不能死明白了吗！」

    然而此刻的寒沧羽却早已没有了知觉，这不由让她越发的担心，她不断催促着马儿快些跑，一边四处寻找合适的隐蔽之地。

    好在让她发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山洞，她将受伤的寒沧羽带进了山洞之中，谁料那山洞竟然是一只黑熊的住所。

    那大黑熊原本在山洞之中打盹，突然就有两个美味自动送上门来，欢喜地不得了，立即张开熊掌，就朝着二人扑咬过来。

    墨雪漓心想真倒霉，一把推开了搀扶着的寒沧羽，他的脑袋右侧便重重撞击在了一块石头上，顿时流出了鲜血。

    她也顾不得许多，射出了手腕上的袖箭，那袖箭正好刺入了朝她扑来的大黑熊身上，大黑熊吃痛，张牙舞爪地怒吼起来，越发激起了它的斗志。

    只见它怒喘着粗气，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一把拍向了墨雪漓，那黑熊掌力道相当之猛，好在墨雪漓出生镖行世家，练就一身好武艺，她犹如燕子穿花一般，轻巧避开。

    那黑熊的一掌就狠狠拍在了地上，锋利的利爪一抓，顿时将地上的石块击成碎碎。

    墨雪漓心想好险，谁料那大黑熊似乎很聪明，知道眼前的活物身手灵敏，于是就朝着那地上躺着的死物扑去。

    墨雪漓担心它要去伤寒沧羽，立即拔出腰间的匕首，就朝那大黑熊飞扑过去，她手脚快速缠绕在了大黑熊的背上，然后咬牙用力将匕首刺入它的肩膀。

    大黑熊怒吼一声，竟然一个甩身，就将她用力给甩了出去，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山洞的石壁之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缓过气来。

    就这样这一人一熊在山洞内斗了十几个回合，最终大黑熊还是死在了墨雪漓手中。

    她将匕首深深地捅进了熊的心脏部位，看着鲜血不断从它身体里流了出来，立即取出腰间的竹筒，灌满了熊血，然后喂给了寒沧羽。

    那热腾腾的熊血被寒沧羽喝下，他原本冰冷的身体似也在慢慢便热，

    脸上也有了一点血色。

    墨雪漓转头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大黑熊，心想，倒也不赖，这黑熊是来给自己送餐的，这熊掌可以烤来吃，熊血和熊胆可以给寒沧羽疗伤治病，这熊皮还可以做条毯子，用来给他取暖。

    墨雪漓取出身上事先带好的金疮药和绷带，然后开始替寒沧羽包扎伤口。

    当她将他的上衣脱掉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竟然布满了无数的剑伤、刀伤，甚至还有鞭挞的伤痕，这些触目惊心的旧伤口，不禁让她震惊。

    他可是灏国的太子殿下啊！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将他伤成了这样。

    她明明记得，他们成婚之前，他身上是没有这些可怕的伤痕的啊！这些年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改变的？

    不知为何，看着浑身伤痕的寒沧羽，她的眼泪竟然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曾经发誓，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流泪，不会再为他而动情，可是为何偏偏又变成了这样？

    她只觉内心一阵刺痛，仿佛有人用刀不断捅她的心窝。

    她含泪开始替他处理伤口，那些化脓发炎的伤口被倒上了白色的金疮药，很快，药效就开始发作，令得他的伤口一阵刺痛。

    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闭目皱眉叫着：「雪漓--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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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雪漓内心一阵愕然，不知他此刻究竟是真是假，可是昏迷之人的呢喃之语似乎比清醒之时说的话要更加可靠一些，她就权当这是他的真心话吧！

    「太子殿下--」

    她柔声唤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叫她太子殿下，好像是一个很陌生的称呼，却又是如此熟悉，她其实早就想叫他一声太子殿下了。

    她将头放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伸手轻轻拂过他胸前的伤口，微微舒展眉头，闭目倾听着他的心跳，似乎是想寻找曾经他们彼此依偎的温存。

    这一刻，他的内心仿佛是受到了召唤，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是梦吗？这一定是梦吧！

    墨雪漓那么恨自己，又怎么会来救自己？

    他倒是宁愿死在她的手中，也不想被锦鸿安那帮人抓走，他一路奔波逃亡，早已筋疲力尽，心死如灰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再逃，本就是已经走到绝路的人了，为何还要如此不甘于认命呢？

    他原以为人是可以选择自己命运的，可即便是身为太子殿下，他也是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呀，更何况是那些普通人呢？

    身不由己，从来都不是一句无关自己的事情，彷如这人间之物，但凡是有生命的，就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如果可以由己，早在落难尭国的时候，他就可以选择和她一辈子朝夕相对，做一对恩爱的平凡夫妻。

    但他不能选择，他的命运是他无法选择的，他曾经为此而努力过，抗争过，当时终究斗不过命运。

    而这一次，命运让他活。

    寒沧羽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张带着血腥之味的熊皮，他起初是吓了一跳，起身后才看到山洞一旁躺着一头黑熊的尸体，它的熊掌还被放在火上炙烤。

    不得不说，那烤熟了的熊掌确实很是美味诱人，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几声，但他还是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墨雪漓的身影，可是他却未看到她的影子，不由紧张起来，想要出去找她。

    岂料自己猛然站起，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右侧太阳穴突突个不停。

    他伸手抹了抹右边的额头，好家伙，上面有个老大不小的包，他

    不由嘶了一声。

    他低头伸手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身上的几处较大的伤口已经被她仔细包扎过了，较浅的伤口也被涂抹上了金疮药。

    山洞外，墨雪漓正好抱着一堆水果走了进来。

    「你醒了！」

    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悦，让语气尽量冰冷无情一些。

    寒沧羽看着她的眼神之中找不到一丝关心，语气也很是冷淡，不由感到心中不悦。

    你这个女人，我可是你夫君啊！而且我才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你竟然对我爱理不理的。

    「咳--你是不是谋杀亲夫来的，不然我的右脑门怎么会这么痛？」

    墨雪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明昨晚担心他担心得要死，谁料这家伙一醒来开口就不说人话。

    她怒道：「对啊，一石头没有砸死你，我留着以后慢慢砸！」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寒沧羽气得差点吐血，本来就身体虚弱，这下倒好，气得差点没站稳脚跟。

    墨雪漓扔给他一颗水果道：「你什么你，你以为现在还在东宫啊，你以为你还是太子殿下啊？谁鸟你！」

    墨雪漓一时口快，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后面的话，但已经为时已晚。

    那句你以为你还是太子殿下深深地刺痛了寒沧羽，寒沧羽失落地坐下，然后低头看着手中那颗半青不熟的果子，苦笑道：「没错！我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我是灏国追杀的乱臣贼子！呵呵呵！」

    说完张口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似在发泄一般。

    墨雪漓见他一声不吭，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果子，感觉他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便不敢再刺激他，低头挑了一颗和他一样的果子，放在口中吃了起来。

    这第一口吃进去，她就立马给吐了出来，然后叫道：「呸--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