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又想起了他?」
「启辉他是一个善良之人,好得令人难忘,善良得令人不忍伤害,可这世间,就有这些挨千刀的恶魔,要去伤害那些善良的可怜之人!」
英姝十八岁的时候,被一个可恶的道士剃骨扒皮,将她的脸皮活活剥下,将她封印在了那张人脸之下。
至此之后,那道士利用他的鬼魂来吓人,又上门去抓鬼,从而获取利益。
英姝对那道士痛恨至极,直到那道士死后,英姝的人皮才被启辉捡到。
启辉是个平民子弟,一心读书,想要求取功名,却无奈家中苦寒,竟然连供他进京赶考的前都没有,后来不得不为了生活委身求全,去豆腐坊做了零工。
虽然启辉知道那人皮之中封印的是一个女鬼,但他可怜她的身世遭遇,便答应用自己的人血来供养她,于是便将英姝供奉在了家中。
启辉白天去豆腐坊做工,晚上回来还要割血供养英姝,自从启辉去了豆腐坊,英姝就感觉他闷闷不乐的。
有一天甚至是带着伤回来的,英姝便问他是不是豆腐坊的人欺负他了?
善良的启辉明明被人欺负了,却还是替那些零工说好话,说他们没有欺负自己,是自己不小心碰伤的。
英姝道:「你骗人,自从你去了豆腐坊做工,我就没见到你开心过!」
启辉知道自己骗不过英姝,只能疲惫地道:「我能怎么办呢?虽然打从我去豆腐坊开始就没有开心过,时常受那些人的欺负,可又能怎么办呢?我得活啊,为了那点工钱,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英姝啊,这世道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弱肉强食,令人感到心寒!」
英姝反驳道:「你就是太过善良,你完全可以反击回去,谁打了你,你就去打还他!谁骂了你,你就去骂还他!」
「我若骂了他们,打了他们,你认为我还能再在豆腐坊待下去吗?」
「大不了咱们另寻它处谋生。」
「时逢乱世,又能上哪儿去?」
英姝咬牙道:「我既然受了你人血的供奉,你就是我的主人,你可以驱策我去杀了他们!」
启辉摇头:「不行,英姝你不能再去杀人,我不想你做恶鬼。当年你受制于人,不得不去作恶杀人,可如今你跟了我,就可以不再做恶鬼了,你本就心地善良,是个好女孩,你该积累功德,将来好投胎做人!」
豆腐坊内欺负启辉的三个人大金、恶狗、麻子,一见到启辉来做工,就相互挤眼色准备捉弄他。
大金上前假装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启辉,今晚和我们喝酒去!」
「我……我不去了!」启辉被大金吓得直缩脖子,低头就去扛地上的麻袋。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打工的,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恶人的身上,即便启辉如何避开他们,他们还是不断地与之纠缠。
恶狗皮笑肉不笑地道:「启辉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豆腐坊就我们四个男工人,哥们几次约你一起去吃饭,你都不去,是不是不给面子?」
启辉吓得急忙摇头道:「不……不是的,我做完工回去家中还有事,不能与你们去。」
其实启辉早就看出这三个人心中的恶,他们平日里的作风就是欺男霸女的性格,见到路上躺着的叫花子也要上前去踢几脚。
他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他们的内心没有良善,平日里假模假样的装好人,实则坏到骨子里了。
麻子扔了一把匕首放在麻袋上,故意捅破了那麻袋中的豆子,豆子随即洒落一地。
他冷声问道:「启辉,你是不是在记恨那天我们约你去河边捡果子的事,我们当时也不知道那儿有一个陷阱啊,谁料你却不小心掉进去了,可这也不能怪我们啊!」
说完,三人还女干诈地笑了起来。
启辉道:「我知道不能怪你们……」
麻子上前一把拍着他的肩膀,然后道:「你若是当真没怪我们,今晚就和我们去喝酒去!」
启辉拗不过他们,心想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事,也不能老实拒绝人家,搞得好像不合群一般,便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三人便笑嘻嘻地离开了,此刻在一旁泡豆子的小花上前来,对他低声道:「那个陷阱就是那三人故意弄的,启辉哥,那天我都看见了,他们三个拿着锄头在那棵野果子树下挖了个坑,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谁料竟然是用来捉弄你的!」
老实巴交的启辉低头道:「我知道是他们挖的,后来我在那坑里发现了大金的烟袋。」
「你知道?那你还去?」小花不解地看着他。
启辉无奈地道:「我若是不去,他们会说我不合群的。」
「不合群就不合群,就他们那样的人,谁要和他们合群?再说了,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你若和他们变成了朋友,反而变成了和他们一样可恶的人,那才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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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辉想想小花说的也对,只能希望去了这一次,之后这三人会放过自己。
岂料单纯的启辉还是把此事给看简单了,这三人本意就是要整他,又岂能轻易饶了他?
即便他平时再避开他们三人,他们也要故意去找茬,老实的人,又如何能够斗得过他们那样的人。
除非使用非常的手段,可是启辉并不想那样做,因为他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卑劣的人。
饭局之上,三人从头到尾就拿话来欺负启辉,不仅如此,还拉他打牌九。
启辉本想起身离开,可三人又硬是拉着他坐下,说什么不打就是看不起他们,不愿意和他们玩,最终在三人联手耍诈之下,启辉输了很多钱。
即便如此,这三个恶霸还不想就此放过他,还说和启辉打牌很开心,下次还要约他一起,如此这般,启辉被他们坑得差不多,辛辛苦苦去豆腐坊工作赚到的钱,几乎输得一文不剩。
启辉每天晚上回家,倒在床上是欲哭无泪,一想到明天工作的时候还要看到那三个恶鬼,就内心发麻,连起床工作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些可恶之人的嘴脸,令他夜夜惊醒,为之作呕!可生活依旧要继续,折磨依旧是日复一日,如同遭受酷刑一般,令人难熬!
启辉如此这般又熬了几个月,他本以为这样的生活熬一熬总会过去的,谁料他最终没能熬过那一年的冬天。
那一天,大金、恶狗、麻子这三人又想到了逗弄启辉的方法,他们故意偷走了小花的手绢,然后扔在了河边。
恶狗扔了一块石头在河里,然后冲着岸上大喊:「不好了——小花掉河里了!」
启辉知道小花不会游泳,急忙就冲了过去,当他看到河边小花掉着的手绢,便相信小花真的掉进了河里,想都没多想,就跳进了那冰冷的河里。
冬天的河水中带着冰渣子,河水湍急一路将启辉给冲了下去,他在河中扑腾,吃了满嘴冰水,差点被呛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三人的哈哈大笑。
转头看去,只见三人双手叉腰,笑得是前仰后合,而小花正急匆匆朝他们赶来。
小花问:「启辉哥,你怎么跳到河里了?」
启辉道:「他们说你掉进河里了!」
小花一边将手递给启辉,一边生气的骂那站在岸上的三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捉弄他?」
大金笑嘻嘻地道:「我们不是和他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他会那么老实,一听说你掉进河里了,就像条狗一般的跳了进去!哈哈哈!哈哈哈!」
小花一把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启辉从河里拉了上来,然后恶狠狠地冲三人道:「你们不是人!」
恶狗道:「喂,小花,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是启辉的朋友,朋友之间开个玩笑怎么了!」
麻子歪着嘴道:「没错,启辉,你不会那么小气,连玩笑都不能开吧!」
此刻启辉冻得面色发青,双脚冷得在地上乱跳,生气地道:「你……你们太过分了!」
大金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怒道:「过分?你又没有少一块肉,不过是弄湿了点衣服罢了,当男人的不会如此弱不禁风吧!我们——只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呵呵!」
之后启辉穿着湿了的衣服会了家,倒头躺在冰冷的床上,无论盖多少条被子,都觉得很冷,很冷……那一晚,启辉忘记给英姝喂血。
等英姝挣脱封印从人皮中出来的时候,启辉已经死在了床上,他的尸体冰冷,双手放在胸前,似乎想要用力抱住自己。
可这冰冷的世界,这些可恶的人,还是让他感觉到了生而为人的悲凉,那些可恶之人,一次又一次用刀子捅他的心窝,却还笑嘻嘻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怜英姝并不知道启辉究竟遭受了什么,还以为他是被冻死的。
直到启辉死后的第三天,英姝突然听到房门外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