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寒的双眸有些空洞,似是看向了远方,她道:“小师叔,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何落雪宫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位宫主能够修炼到美人无泪的境界了吧,因为要彻底断绝七情六欲的人,她已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尊冰冷无情的石像,试问你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吗?”
林千雪浑身微颤,眼眶微微湿润,不由想起小时候师姐对她的千般好了,她们年龄差距很大,所以师姐一直待她如妹妹一般疼爱,自己却因为这件事而负气离开了落雪宫,实在不该。
落雪寒又道:
“当年,我的母亲本来也有机会修炼成这美人无泪的,可惜她后来遇到了我的父亲,为他动了情,于是甘愿为其散去一身功法,想要与之白头到老,我母亲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全然不知,还怀疑她对他的忠诚。”
“最后母亲因情变而回了落雪宫,因为没有寒冰玄玉功护体,她使用风雪剑法的时候遭到反噬了,之后便落下病根,长年无法治愈,最终心有郁结而死。”
“当时母亲的死,令我也看淡了世间情爱,自认为情爱害人,不想被情所误,所以从小便开始修炼这寒冰玄玉功。小师叔,如今你偷学了风雪剑法,若不是遭到了反噬,依你的性格,或许是永远都不会再回落雪宫来的,这两套功法,本就应该传给你的,你且拿去吧!”
她说完从饕餮戒指中取出风雪剑法和寒冰玄玉功的卷轴,然后交到了林千雪的手中。
当林千雪双手捧着那两卷白色卷轴之时,不由浑身微颤,此刻,她终于拿到了她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但却只觉得内心一阵空落,似乎早已失去了一切一般。
她不由摇头叹道:“师姐,我错了……”
她幼年之时便被师姐百般宠爱,误以为师姐偏心想将神功留给女儿,所以才负气离开落雪宫。
如今想来这天地之间,对她最真最好的人却也只是师姐一个人,而她临终之前,自己却未能再见她一面,只觉万世苍茫,心如雪落,这么多年的倔强,最终化成一场寒梅,凋零而去。
落雪寒摇头,无奈一叹,心中想着自己年少之时,本以为情爱害人,此生都不可能为任何一个男子起心动念,如今,她又何止只是起心动念这么简单。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她对林千雪道:
“小师叔,还有一件事,如今你听来恐怕又要悔恨莫及,你偷学了风雪剑法,就得修炼这寒冰玄玉功辅佐,否则便会遭到反噬。”
“可你修炼这寒冰玄玉功最高境界美人无泪之时,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到时候,这株寒冰玄玉草是唯一可以救你的药,如今这唯一的一株寒冰玄玉草,也已被你给毁了。”
林千雪泪眼茫然地看着落雪寒,心想,难怪当年师姐说寒冰玄玉草就犹如命一样重要,如今自己岂不是自作自受?实在懊悔不已。
转念又想,寒冰玄玉草对落雪寒同样重要,可她却偏偏将它送给了夜枕风,不由心中一惊。叹道:“难道,难道你对夜
枕风,竟然动了心?”
落雪寒身躯微微一怔,便又冰冷地道:“我是要修炼美人无泪的人,是不会对他动心的。”
林千雪摇头一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己。就算你嘴上说没有动心,可心是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东西……”
落雪寒微微蹙眉,只觉情头一痛,顿觉怅然若失。
之后的话,林千雪也已不忍再说下去,便只能叹息着咽了下来,只恨造化弄人。
她拱手向落雪寒行了一礼,然后道:“雪寒宫主,林千雪就此别过,往日后,你自行珍重!”
珍重二字说来沉重,彼此命运多舛,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走出洞口,看着林千雪黑衣霓裳自千山白雪而过,消失在了斜阳的尽头,落雪寒不由心中一片惆怅,转头看向夜枕风,只见他那双动人的眼眸中似镀上了一层玫瑰金色,不由心生动容。
夜枕风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道:“就这样放林千雪走了吗?”
落雪寒道:“她只是来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便由她去吧。”
他转头看向她,她脸上的冰冷似化作一抹好看的桃花,令他心中微微一颤,失了心神。
她本就是个绝世的美人,又如何不让人为之心神荡漾呢?但自己已心有所属,又如何能另作他想?想到这儿,便立即将目光移开,道:“寒冰玄玉草如此重要,没想到却白白浪费了。”
她幽幽道:“这寒冰玄玉草世间罕有,乃是千里迢迢从洛溟海的冰岛之上寻来的,倘若天不绝人,说不定还能再寻到一株这种寒冰玄玉草。”
夜枕风道:“当年上一代的落雪宫主只能带回一株,可见机会渺茫……”
落雪寒道:“性命攸关,即使渺茫,也要走上一遭瞧瞧才行。”
夜枕风转头,看向她,道:“雪寒姑娘的意思是去洛溟海,寻那座冰岛?”
落雪寒点头。
只见雪地之中,远远行来一队人马,全都身着红色衣服,似如一片片飘洒在白雪之上的点点红梅。
夜枕风不由愕然,道:“是她!”
落雪寒不解,转头看向远方的那群人,淡淡地道:“夜公子认识他们?”
夜枕风道:“是烈火宗的人。”夜枕风万没想到卓琪最终还是跟来了。
…… ……
无忧岛。
海边礁石之上,一个白衣和尚正在盘膝打坐,他双目紧闭,陷入冥想状态,只见一股股天地灵气正萦绕在他的周围。
金灿灿的暮色照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几近完美,他的双唇犹如一朵淡粉色的樱花,诱人心魂,漆黑浓密的睫毛在缕缕斜阳之中,显得根根分明。
“还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和尚啊!无尘做和尚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知哭瞎了多少姑娘的眼。”白淼落抱着手中的剑,站在远处看着。
一旁的司空白一袭白衣,迎风而立,任由海风轻轻吹拂着脸颊,
蒙在眼上的布带随风飘扬,他微微一笑,道:“白堂主似乎对楚姑娘很是有心。”
白淼落一惊,转头看向司空白,只见离司空白不远之处,寒紫月和楚流萤正在捡贝壳,准备用来做晚饭所用。
随即,司空白又朝着寒紫月和楚流萤的方向看去,道:“不过楚姑娘似乎已心有所属了。”
白淼落立即哈哈一笑,想要试图用笑声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道:“司空公子何以如此说?”
司空白嘴角露出淡淡一笑,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用眼看世界,不过我却用心看世界,所以我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白淼落也歪嘴一笑,心中暗道,可惜啊,你虽然能用心看世界,有时候往往却不及亲眼所见来得实在,其实那寒紫月是个姑娘,这点你就猜不到了吧!
便道:“司空公子似乎对男女之事很是了解,不知司空公子可有喜欢过什么人?”
司空白一笑,仰头叹道:“纷繁乱世,喜欢与不喜欢其实也并无什么区别……”
只听得远处楚流萤冲他们招手,道:“白大哥、司空公子!我们捡了不少贝壳,可以回去做晚饭了!”
白淼落微微一笑,冲她挥手示意,然后看向远处的沧海茫茫,叹道:“见沧海,方知天地之大。沧海浩瀚,实在壮观无比!可惜司空公子看不见。”
司空白一笑,道:“你又怎知我看不见呢?心有沧海,比天更阔,比海更深。”
二人相视一笑,寒紫月和楚流萤已经朝他们走来,楚流萤挽着一只竹篮子,里面是满满当当一篮子贝壳。
她显得异常开心,因为她还从未见过大海,如今终于有机会见到,实在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欢喜。
而她此刻的一张小脸,也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嫣红,似如有三分醉意一样。
她开心地道:“白大哥,司空公子,你看我和寒公子捡到了这么多贝壳!今天晚上回去,就让翠翘姑娘给我们炒贝壳吃。”
白淼落见她如此开心,自己心里也觉得开心,便上前帮她拎篮子,楚流萤开心的向他介绍这些贝壳的种类,很显然是刚才寒紫月教她的。
寒紫月看着司空白,道:“司空公子,等台风过后,我们便可以离开这座小岛,继续前往娑逻海了。”
司空白点了点头,然后道:“寒公子似乎对四海之地很是熟悉。”
寒紫月一怔,急忙解释道:“因为我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我从小就随族人在海上行商,所以对四海并不陌生。”
司空白点头道:“原来如此。”
不知何时,无尘和尚已经踏浪而来,看着他们道:“小僧听说要吃晚饭了。”
《控卫在此》
司空白笑道:“没人说要吃晚饭啊。”
无尘伸手摸了摸肚子,只听他的肚子咕咕叫,他道:“小僧的肚子说的。”
寒紫月呵呵一笑,道:“看来无尘法师肚子饿了,那我们快回去做完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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