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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还人情送水果,谈狗出没
    嗒嗒——嗒嗒!

    顾夜西躺在雪白的实验台上,一张布满血痕的脸,一双极寒冰冷的眸,看不见感情的波动。

    “我赶时间,快点!”

    墙上分针转了一百八十度,中间隐约传出很低的嘶吼,嘶吼是克制的、痛苦的。

    博士把刺眼白灯关掉,转身走到实验台前,他手里拿着顾夜西血液样本、骨髓样本。

    一支鲜红,一支透明。

    “我说过,你的身体必须是完好的,不能有一点残破。”

    顾夜西脸色比刚才苍白,眼角晕红。

    穿好鞋子,他捂着脑袋,从指间没出的眸色阴沉。

    他往前踉跄了几步,堪堪站定,意识恍惚朝出口走去。

    只要走出这里,顾夜西就活了!

    顾夜西只想活着……

    “他干了什么?”

    “和五个混混斗殴,断了他们两只手,两只脚,三根肋骨,三根手指,砸破了两颗脑袋!”

    听听,多值啊!

    “……处理干净,那五个人沾了他的血,留不得。”

    “是!”

    医院,凡人生死临界的手术台,一个永远捂不热的地方。

    顾夜西逃离了这里,头也不回的逃离,把结痂的血洗掉,伤口愈合的速度诡异。

    他手肘撑在街道的矮墙上,点了烟吞云吐雾,俊美无韬的容颜隐没在烟雾缭绕中,像一只鬼,一只容貌俊美的鬼。

    烟没抽完,剩了一半。

    葱长匀称手指夹着烟,他背靠在白墙上,眼睫毛的颤抖逐渐缓弱下来。

    烟头的火星忽明忽灭,烧到了顾夜西手指夹的地方,继续烧了一会儿,掉落。

    树影婆娑,在他清越的皮囊上摇曳生资,作威作福。

    “小兄弟是遇到烦心事了?”

    医院附近的人,逃不开自己生病或者家里人生病。

    都是紧着缺钱用的,一筹莫展的表情处处都是,但顾夜西不同,他胜在了气质忧郁又颓废,那股子让人忍不住探究的神秘。

    手被烫伤,起了几颗水泡,他往后退开一步,满眼警惕。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

    貌似只有坏人才会这样说。

    顾夜西觉得这个人眼熟,但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她。

    “你叫什么名字?”

    碰到好的苗子,她不想轻易放过。

    不管了,她单刀直入,“你有没有兴趣做艺人?”

    顾夜西看傻子的眼神,他插着口袋转身离开,用实际行动做出回答。

    风暖暖的,催人困倦,扑在脸上却是沙沙的,也只是表面罢了。

    王戈去车库提车回来,“您看什么呢,上车吧!”

    甘媛回过神,她看着顾夜西离开的转角恍惚了一下。

    一个有趣的人,有缘再见,“走吧……”

    霓虹初上,江边烟火还未停歇,整座城市都是躁动的。

    一座复古的中式小阁楼,顾夜西推开木门走进去,听得见鸡鸣,闻得见狗叫。

    杏黄的灯亮起来,渡在顾夜西脸上,融了白霜,多了几分安详。

    他蹲下来和狂吠的土狗对视,眼角裂开寸寸血意,过一会儿,它狗腿一软狗头一耷,瞬间安静了。

    顾夜西站起来,没有感情的评价,“出息!”

    莹白的月,月光给阁楼布了结界,尘世浮华都被隔绝在外面。

    顾夜西在天台上喝酒,桌子上几个酒瓶子东倒西歪,一盘花生米纹丝不动。

    他在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几句脏话,打的很投入。

    一通电话进来,“有话说,有屁放,没事滚蛋!”

    顾夜西脾气暴躁,刚输了一局心情不好,有冤大头送上门来他对着空气一通乱骂。

    夏威夷海滩上,穿花衬衫的骚男人晒日光浴,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现在高中生脾气这么爆呢!”

    顾夜西没耐心,他还想趁着月色再来一局,一雪前耻。

    另一边,谈明抓了一把沙子往自己裤兜里塞,“夏威夷沙子要不要,我寄回去给你。”

    “……”

    顾夜西懒得搭理,直接挂电话。

    电话马上响了,响了一会儿挂断,挂断了再响。

    顾夜西喝了瓶酒,他眼角开始泛红。

    谈明坚持不懈的打,没完没了的打,成功把顾夜西打游戏的时间给打没了。

    顾夜西很生气,酒劲一上来,“你他娘的,我现在就飞过去捅你几刀!”

    吃炸药了,今天,肯定!

    对话另一边,谈明还是吊儿郎当,“你飞啊!我站着给你捅!”

    顾夜西脑门突突直跳,手里的刀已经蠢蠢欲动。

    “老六出现了。”

    一句话,顾夜西脸色沉下来,暴躁隐匿的无影无踪。

    夏威夷阳光下的笑容也消失了,谈明笑得有些冷,“一周前,你的地方。”

    顾夜西躺在“嘎吱嘎吱”的摇椅上,脚搭在桌子上。

    “我知道了。”

    平静的声音被夜色吞噬,顾夜西忽然看到木夹子夹着的手帕,随着风飘啊飘,一个劲往他眼里飘,眯着眼,看清右下角绣了个“温”字。

    顾夜西忽然问,“还人情要送什么礼物?”

    谈明嗅到一丝非比寻常,顾十爷什么学会还人情了。

    “男的女的?”

    顾夜西想起那张夕阳下那张脸,“女的。”

    啧啧啧!

    狗子的春天难道要来了!

    “好看不好看?”

    顾夜西不说话了,他毫不犹豫,再次把电话挂掉。

    帘影轻晃,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

    他站起来,轻而易举就够到了手帕,轻轻一扯,风停了。

    顾夜西踏过门槛往里走,打电话,“五箱苹果,五箱香蕉,八箱红枣还有一箱桃子一箱樱桃,送到市中心第一医院303号病房。”

    他把外套一丢,大咧咧躺在床上,“要最大箱。”

    有钱不赚王八蛋,电话那边拿笔唰唰唰记下,多嘴问一句,“全部送到医院?”

    钱也不是这么挥霍吧!

    杏黄的灯光下,他举起帕子,视线追着那个“温”字看,微红的瞳孔印着她的姓。

    顾夜西不耐烦,“送就送,别废话!”

    喝了酒,顾夜西现在脖子都是红的,火热蔓延烧到了心口。

    “好的先生。”

    他又打了会儿游戏,中途忽然退出来。

    顾夜西点开搜索软件,搜“一个陌生女孩为什么要救你”,他扫了眼,在要字的后面加了奋不顾身。

    看到点赞最高的一条——那姑娘喜欢你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喜欢未雨绸缪,一贯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顾夜西眼角红了。

    屁!

    一派胡言!

    他为什么要搜这个。

    顾夜西觉得荒唐,直接扔掉手机,下床点檀香。

    他有睡眠困难,睡觉很依赖外物。

    顾夜西把帕子折起来,然后一脚踢开被子,把整个脑袋捂进去。

    睡不着。

    热死了。

    被子踢得一干二净。

    他失眠了,撑到早上六七点才睡。

    翻个身,帕子就钻到了他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