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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看够了没?我的。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右侧可以看到霓虹照亮的街道,处处是人间烟火。

    温想把外套脱下,顾夜西接过去,整整齐齐地叠好。

    “会不会冷?”

    她坐姿很乖,里面的衬衫校服已经换掉了,内搭是杏色的低领毛衣,头发束成半高的马尾,系了条鹅黄色发带。

    温想摇头。

    顾夜西给她烫杯子,烫完后捞出来,用布擦干。

    这时候,上菜了,服务员帮忙把火打开,周围的温度立刻上升。

    顾夜西把外套脱掉,胡乱一扔。

    温想伸手拿夹子,他按住她的手,“想想,我来。”

    “你会吗?”

    顾夜西把塑料围裙戴好,“会一点。”

    他以前在野外执行任务,不会就饿死了。

    嗞啦——

    食材上还有水,放下去后伴着油脂跳舞,烟雾袅袅。

    灯光不算明亮,一兜兜落下来,挡去了好几个影。

    他额前的头发长了些,乖乖耷下来,瞧着温顺,店里没有风,眉间的影便安静不动,夜色深深浅浅。

    他是人间烟火里这一抹的添色。

    温想要了两杯芒果汁。

    服务员从善如流,“先生,您需要什么?”

    顾夜西想都没想,“酒。”是条件反射了呢。

    说完,他手上的动作停住,抬头,和她对视,喉结微微的动。

    好心虚哦。

    温想一向惯着他,“顾同学,能不能不喝?”

    台阶已经给了,顾夜西得赶紧下。

    他的语气没有不满,很弃恶从良,“我戒了,不喝。”

    真乖。

    温想把芒果汁推给他,“顾同学,芒里偷闲。”

    “谢谢。”他家这位是小淑女,讲礼貌很重要。

    五分钟之后,顾夜西把夹子放下,拿起筷子,每样都往她碗里夹一点。

    “尝尝。”

    温想夹了一片土豆,等她尝过后,他立刻问,“怎么样?”

    嗓音很紧张,还要忍着平静。

    温想看着他,笑了,“很好吃。”

    窗外,圆月被乌云遮去了一边,夜色朦胧,他嘴角微扬,眼底有浅浅的笑意,点着一盏春色。

    温想伸手,擦掉他额前的汗,“我来吧。”

    到底是心疼他“大病初愈”,温想怕他累着,什么都不舍得他做。

    惯的不像话。

    顾夜西关了火,把焦掉的肉和纸扫进垃圾桶。

    “想想,这种事应该我来。”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说他不讲理也好,总而言之,他就是乐意伺候她。

    温想想了想,换一个说法,“我没烤过,能让我玩一下吗?”

    怎么不按剧本来?

    “可以吗?”

    顾夜西有什么办法,只能应允,“你先吃,吃完给你玩。”

    嗓音温和,很轻,很无奈,宠溺到了骨子里。

    她笑了,“好。”

    墙上的钟从七点二十三转到七点五十。

    “顾同学。”温想放下筷子,“我用好了。”

    她微微抬头,眼底有浅浅的笑意。

    顾夜西把夹子拿给她,然后绷紧神经,目光紧张地盯着。

    怕她被油蹦着。

    温想拿着剪刀,先把肉剪好,然后拿夹子不停的翻。

    “想想,手不要离那么近,会烫伤。”

    “想想,累了就和我说。”

    “想想,我来吧……”

    耳边只剩下他有些唠叨的叮咛。

    她很喜欢,不觉得烦。

    服务员抱着一个红色箱子,“先生。”

    顾夜西抬头。

    服务员很会说话,“您和您女朋友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

    顾夜西懒洋洋唔了一声,不可置否。

    服务员说,“我们店在举行活动,先生有兴趣参加吗?”

    顾夜西心情很好,“什么活动?”

    服务员说,“是一个支援山区的项目。”

    说白了,其实就是捐钱。

    温想抬起头,尽量委婉,“抱歉,我们身边没带现金。”

    服务员始终保持微笑,“可以扫二维码。”

    温想不作声。

    慈善是一把很大的伞,遮住了很多。

    说过分点,比起做慈善,不如对身边的可怜人好一点。

    连自己需要帮助的人都帮不了,还想着救一个陌生人于水火,那太虚假。

    顾夜西没想那么深。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两三秒就捐完了。

    服务员的嘴角咧开,“谢谢。”

    等人走远,温想轻声唤他,“顾同学。”她怕别人听见,起身坐过来,很小声,“万一是诈捐呢。”

    “不是万一。”顾夜西挨着她,握住她的手,“是一定。”

    他又不傻。

    温想听得云里雾里。

    “想想,你是不是心疼我的钱?”

    温想一本正经的摇头。

    好吧。

    是他想多了。

    “那你猜我捐了多少?”

    温想不知道,她就随便报了个数。

    他摇头。

    温想再猜。

    他再摇头。

    再猜,还是不对。

    “我不知道。”

    顾夜西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

    温想抬头,表情好错愕,“那你刚才?”

    “逢场作戏。”他的眸,隔着重重秋雾,暮霭深深,若论起城府,的确无人能及顾十爷一二。

    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用一根手指把墨镜戳下来,“顾爷。”

    顾夜西转头,眼神淡淡。

    来者贾全,性别男,爱好女,人称“笑弥勒”。

    对了,他就是那位没有名字的联系人。

    “哥,真是你啊。”贾全走过来,脸上笑笑嘻嘻,“你我有缘啊。”

    窗外的天完全暗了,泼了墨的颜色,很像他,看不真切。

    顾夜西没和他打招呼,“有事吗?”

    贾全张大了嘴巴,泫然欲泣,“你不会,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王宝钏是这样骂的薛平贵——妻为你不把那相府进,妻为你丧了父女情。既是儿夫将奴卖,谁是那三媒六证的人?

    顾夜西有点不耐烦,“有事说事。”

    贾全收放自如,“哥。”他把墨镜取下来,别在衣服上,“叙叙旧。”

    “我跟你不熟。”

    贾全哑口无言。

    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再看到旁边的温想,他愣了愣。

    贾全见过的美人绝不在少数,但像这样连气质都温柔到骨子里的,就这一个。

    “你好。”

    温想微微颔首,礼貌又周到,“贾先生,你好。”

    “您贵姓?”

    “温想。”

    声音好听,名字也好听,这姑娘招人稀罕。

    “看够了没?”顾夜西眉眼一抬,冷不丁的,“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