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西上楼了。
关上门,他拨了电话出去。
“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
那就好。
顾夜西看眼时间,再次叮嘱,“还有五分钟,别出差错。”
他说完,挂了。
听到脚步声,温想把书放下,偏头看去。
顾夜西站在楼梯往上数第三格台阶上,身上穿着粉色的卫衣。
他不会买这种颜色的衣服。
是温想买的。
顾夜西走过来,附身,眼里晃着她的影,“想想。”声音很犯规,比夜色还撩人,“把眼睛闭上。”
温想愣了愣神,然后乖乖闭上。
“怎么了?”
“别怕。”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牵起来。
掌心下面,睫毛在颤。
好痒。
“想想。”他还欠她一场盛大的告白。
温想轻轻的应。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丝丝入扣。
他准备了好久,那么热烈的喜欢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
咻——
顾夜西听到声音的瞬间,傻眼了。
烟花……放早了。
顾夜西的脸上是明明灭灭的光,沉默片刻,他把手移开,手指搭在窗棂上,用力收紧。
就这?
还专业?
他要给差评!!!
今晚的月色温柔,烟花绚烂,谁家的院子落了一地梨花,被风吹到眼前,都在漫天的光辉下。
温言楼停工后,他转头把炸药送去了烟花厂。
“顾同学。”温想微微抬头,细细思索,“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本来是的。
顾夜西环着她的腰,掌在她的腹上,“嗯。”
也算是。
他生平第一次出错的日子。
顾夜西低着头,下巴搁她肩上,表情有点郁闷。
像受了内伤。
“想想。”燃放的烟花给他渡了层金边,眼角耷着,这样子又乖又奶,“我本来——”
温想转过身,“你说什么?”
烟花有点吵,她有些听不清。
顾夜西低头,撞向她眸,像湿润晶莹的湖泊,藏不住眼里的心悦,那样专注的看他。
要了命了。
顾夜西亲亲她的脸,手绕到她背后,把毯子抓过来,把她和自己全部盖住,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月亮害羞的藏进云里,他把话藏进了毯子里。
灯光亮着,影子晃了,毯子从窗边到沙发,倒下去,很久没掀开。
烟花放完了,堂厅很安静,但有很小的水声,过了会儿,顾夜西把手伸出来,抓着被角往下拉。
因为温想快喘不过气来。
顾夜西呼吸也乱,瞳孔里流淌着暗色的欲。
“想想。”他小声提醒,“呼吸。”手指碰了碰她脸上滚烫的温度,喜欢的不得了。
温想脸颊晕红,怯怯垂眸,不敢看他。
他没起开,把她抱的很紧。
温想也动了情,瞳孔很红,很小声,“几点了。”嗓音娇娇软软。
他抬头看眼,“还早。”
她体力太差。
顾夜西也脸红,但目光不躲不闪,“我去煮鸡蛋。”
得补。
温想脸红红的,含羞带怯的嗯了一声。
顾夜西低头亲她的眼睛,她睫毛会颤,“吃几个?”
“一个。”
他觉得不够。
温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坐起来,低头整理衣服。
顾夜西凑过来抱她,毯子滑到了腰上。
“等一下。”
他手上力道松了一些。
温想羞的不行,随便指着桌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顾夜西看了眼,“礼物。”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谈明给的。
温想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顾夜西闭上眼,缓了缓。
他不敢看她了,怕作恶,“去看书吧。”书架上的书都换掉了,全按她的喜好来。
温想点了点头,但是没动。
顾夜西做完深呼吸,起身在她面前蹲下,抬头,把她乱掉的头发拂好,“会不会太快?”
温想低着头,摇了摇。
她是真的乖,怕羞也不推开他,被咬疼了也是。
顾夜西拉她的手,掌心微红,温度滚烫。
“想想,没关系的。”可以慢慢来,他说,“我会等你。”
等她长大,等她成为他的妻,等她一起变老……
明明他也不大,却想好了和她余生。
温想情不自禁红了眼。
顾夜西亲亲她的脸,“我去拿鸡蛋。”他穿上外套,出去了。
温想红着脸坐一会儿,看了看桌上的盒子。
礼物?
顾夜西回来时,温想不在厅堂。
他拿着鸡蛋去了厨房。
时钟滴滴答答,走了十分钟。
温想穿着月白色的睡衣,露在外面的脖子有点泛红潮湿,头发半散半绾,遮住了锁骨。
“顾同学?”
“我在。”他在厨房,“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温想瞧了眼桌上的盒子,耳朵怯怯的红了。
她从楼梯上下来,茶几放了几块糕点,果盘上有刚切的水果,她没动,拿了一本书,捧在手里看,许久没翻过去一页。
顾夜西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来,放进碗里。
“想想。”
温想拉他一同坐下,刚碰到他,手指马上缩回去,攥着裙摆。
“怎么了?”
她低着头,摇了摇。
顾夜西的手从她后面绕过去,把碗拿到腿上,念叨她,“你又不胖,吃一点。”
他拿出一个放在桌上,掌心用力一压,一滚。
“鸡蛋不长肉,多吃点。”他知道她爱美,还特地上网查了。
温想乖乖吃了一个,蛋黄剥给他。
六个鸡蛋,她就吃了两个蛋白,后面撒着娇说饱了。
顾夜西最爱她撒娇。
也最怕。
会拿她没辙。
“想想,你说过两天要去扫墓,是去扫谁的墓?”
温想窝在他怀里,睡衣的裙摆到脚踝那么长,脚踝白皙精致,“我外祖母。”
这个人,她提过好多次。
顾夜西把她抱的紧一点,趴在她肩上,“能同我讲讲吗?”
温想抱着他,从夫人和父亲一地鸡毛的婚姻开始说起。
这是一个好长的故事。
顾夜西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安静静。
怕他心疼,温想省略了很多不愉快。
讲着讲着,快到九点了。
温想眼睛红红的,有点鼻音,“你还记不记得前年的十二月十二号。”
那天下雪,是她的生日。
顾夜西其实不太记得了,“嗯。”
温想窝在他怀里,攥着他的衣服,声音很轻,“夫人过来找我,要抢她的骨灰……”
那一日啊,南杭下了好大的雪。
临近过年,车站熙熙攘攘。
顾夜西从列车上下来,提着行李,风尘仆仆,眼里沾染了冬日的寒气。
他倦了,想停下来歇歇。
有个小孩撞上来,也不道歉,朝他做完鬼脸,跑了。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顾夜西没说话,他掸了掸衣服,低头。
白色的板鞋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