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棠回到家,免不了挨一顿骂。
甘媛骂完,坐在沙发上,“你姐和她那个男朋友,怎么回是?”
哦,这才是正题吧。
解棠跪在地上,捏着耳朵,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他还不爽呢,好不容易认了姐姐,居然被别的男人拱走了。
真是憋屈死了。
甘媛在自言自语,“我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早恋。”
解棠太了解她了,“妈,我劝您别动那小子。”语气有点酸,但完全是出于好意,“我姐现在啊,可是把他当眼珠子呢。”
哦不,他纠正,“眼珠子都没那么护。”
甘媛听完,沉默了半晌。
为什么沉默?
因为认同。
这时,门开了,解泽平在玄关换完鞋,一进来就看到解棠跪在地上,“怎么了?”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解棠转头,喊了声,“爸。”
解泽平点了点头,也没让他起来,“解棠又干嘛了?”他挨着甘媛坐下,侧了侧身很自然的给她捏肩。
“金总怎么说,愿意投资我们的电影吗”
解泽平也是这个圈子的,是制片人。
他说,“谈得差不多,就差签合同了。”
甘媛点了点头,拿开他的手,“热水已经放好了,你先上去洗澡吧。”
解泽平想了想,“好。”
他起身,径直从亲儿子身边路过,走上楼梯,喝了酒,脚步有些不稳。
解棠,“……”
还是不是亲父子了,居然无视他!
“解棠。”
“啊?”
“国外的机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甘媛把茶几上的茶端起来,润了润嗓,“你要是再敢逃学,就等着上飞机吧。”
出国?
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先别说他这颗热爱麻小的胃不答应,更重要的是,“妈,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不在,万一他姐被那家伙钻了空子……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地哭去。
甘媛凝了凝眸色,“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上课。”
解棠不吭声。
甘媛把茶杯放下,起身,“给我跪着,不到一个小时不准起来!”
母上大人好冷酷无情哦。
对比之下,还是姐姐温柔,和善又体贴。
二楼是主卧,甘媛走进去。
屋里昏暗,也没开灯,穿睡衣的解泽平坐在床上,眼底落了一片暗影。
“你洗完了?”
“嗯。”
一问一答,不熟络,完全是陌生人的语气。
原来啊,夫妻恩爱都是假象。
甘媛关上门,反锁。
“小棠怎么会和温想有接触?”
甘媛冷笑,挑难听的话说,“想不到解制片还喜欢听墙角呢?”
解泽平拧眉,“这是我家,我需要听墙角吗?”语气很理所应当。
甘媛懒得和酒鬼争辩,她倒了杯红酒,往阳台走。
解泽平起身,跟过去。
灯红酒绿的城市映在眼底,糜烂与奢华,罪恶与功勋,伤疤与治愈,就像硬币的两面,朝夕转逝。
“温想手里有你我想要的东西,若你弄不到,或许小棠”
话还没说完,甘媛就直接打断,“够了。”
酒杯里,猩红的液体在剧烈摇晃,荡出来,滴落在地上,一盏花色正浓。
“解泽平。”甘媛把酒杯搁在窗台上,抽了张纸擦手。
她慢条斯理的说,“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呵!
解泽平沉了沉眼角,语气稍稍加重,“我看,是你比我心急吧。”
她把手擦干净,语调缓缓,“我甘媛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最好如此!”
解泽平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
“干什么?”
甘媛把酒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明日解棠要开家长会,你去。”
“没空。”
“哦。”她的表情很遗憾,“那我只能花钱,给解棠雇一个父亲了。”
解泽平瞪大了眼睛,气得把声音都提高了,“你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
“反正你也没去过他学校,怕什么?”
又不会穿帮。
解泽平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不去?”
“没空。”
也不是没空。
只是一个月不到,老师打来的投诉电话就有十个,十个啊。
她不要面子的?
“早九点,别迟到了。”
解泽平没再说什么,回卧室睡觉去了。
甘媛靠着栏杆,眯着眼睛,身姿慵懒,胭脂色的红酒映在胸口,晃着一片雪白,像妖。
这会儿霓虹初上,万家灯火,也有清风明月,闲花淡淡。
顾夜西带温想去了趟超市。
打道回府的路上没什么人,枫叶落下一地彤色,风一吹,沙沙作响。
路灯下,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牵着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得很慢很慢。
顾夜西在想事请,也走得很慢。
“顾同学,当心脚下。”
顾夜西一边走,一边把石子踢进旁边的树丛里,“想想,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买那个套件?”声音闷闷的。
什么套件?
哦,是一套新婚夫妇用的杯具,他很想要。
温想稍稍垂眸,睫毛遮住了眼睛,“我们不缺啊,家里已经有很多杯子了。”
“可是我很想要。”顾夜西有些不甘心,声音藏着一丝丝不肯显露的委屈,“导购员说了,买那个套件就可以和心爱之人长长久久一辈子。”
人啊,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贪婪,慢慢的,感性战胜了理性,然后,就会变得迷信。
具体,请参照顾夜西。
温想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只愿长长久久一辈子吗?”
沙沙
车轮碾过树叶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夜西的嘴角往上,“我不愿。”他从后面绕到前面,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想想,那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能不能提前预定?”
“不用预定。”她说的那么认真,“我本来就是你的。”
情人的话,笑弯了他的眸。
“想想。”顾夜西仰着头,星星点点俱是她的影,漂亮的要命,“我也是你的。”
她红了眼,红了脸,“嗯。”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顾夜西在厨房,他先把购物袋里的食材转移到冰箱,又拿了面粉、青菜和鸡蛋出来,本来想做饭的,但时间上来不及,只能煮面了。
还好他学习能力够强,煮出来之后,除了面条粗细不均外,其他也没多大毛病。
温想对他做的东西向来不挑。
折腾了一晚上,许是真饿了,她吃的又多又快。
顾夜西就在旁边看着,嘴角一直往上跑。